他警惕地向后靠上墙,喊了句:“聂铮。”
没有回应。
盛开心底一沉。
刚才他的注意力全落在了那群诡异的女仆身上,却忘了一向聒噪的聂铮已经很久没有出声了。
他回过头,背后空荡荡的,果然没看见聂铮的身影。
不知是不是错觉,灯光似乎更加明亮了一些,室内分明是没有风的,灯芯却一直在跳跃。
墙上印上了许多斑驳的影子,像极了梦境中狰狞的怪物。女仆们手中的灯光跳跃的速度越来越快,直到某一个节点,盛开听见了“咔”的一声。
这声音来的突兀,盛开还没反应过来,这群女仆手中的灯光竟在同一时间熄灭了。
黑暗瞬间将室内吞噬殆尽。
与此同时,城堡内轰然间便陷入了一阵嘈杂之中。盛开靠近墙边,耳边是轰隆隆砸东西的闷响,还混杂着独属于女性的尖叫声。
这个城堡里的生物,似乎十分惧怕黑暗,恐惧与躁动的声音填满了空旷的屋子,就跟刹那间多了许多人般。盛开站在其中,不知被谁从侧面推搡了一下,好险才扶着墙站稳。
他忍着在黑暗里无所适从的烦躁感,一边靠着墙摸索着想要远离人群。
突然间,一只手抓住了他的手腕,将他猛得往前一拽。
盛开猝不及防,重心不稳地往前一扑,便感觉被一股温热的气息包裹起来。
眼前有微弱的灯光亮起。
是闻人逍。
借着灯光,盛开看见了刚才他站的地方,有一把长长的斧头,深深地插入地板之中。
闻人逍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个火折子,火光虽然小,但好歹没再让盛开两眼一抹黑。
闻人逍将盛开的身体扶正,火光中那双碧眼仿佛镀了一层温柔的水光。
盛开凝视了片刻,嘴巴微动,余光却陡然一转,在闻人逍的身后看见了另一个人。
那人顶着一头太阳般的金发,目光在闻人逍与盛开两人之间来回打转。尽管是一个男性的模样,但盛开还是在这幅面孔上看见了熟悉的影子。
他试探地叫了声:“严思朝?”
那人飞快地眨了眨眼,勾人的眼神看得盛开心头一跳。
他狐疑地看向闻人逍,便见男人微微一点头,笑道:“我下属,严思朝。”
怪不得之前在天鹅湖庄园的时候闻人逍对严思朝那么熟悉,敢情在现实世界里认识。
盛开原先在失乐园碰到严思朝的时候,那厮还是个女性,哪知世事无常,长发妹子转头就变成了一个五大三粗的爷们。
严思朝揶揄道:“还不放开啊。”
盛开听罢微微挑眉,反手就攀上了闻人逍的肩膀,在他脸颊上飞快地偷了一个吻。
做完这一切,盛开也不觉得自己现在俨然一个在争宠的外室,愉悦地放开了闻人逍。
严思朝酸得鼻子都冒了泡,拿手扇了两下,道:“我还以为老大藏着掖着的是个什么宝贝,原来是只花孔雀么。”
“你们老大清高得很。”盛开笑道,“现在是我在追他,他不肯而已。”
说着盛开烟波一横,给闻人逍抛了个风情万种的媚眼。
后者垂下眼不为所动的模样让盛开眼中的温度降了下去,他微微一哂,将下巴往严思朝的方向一抬,道:“你现在清醒了,是不是证明我们已经不在你的梦里了。”
说起这个事,严思朝还是有些尴尬的。他平日里有女装的癖好,但是掩藏得很好,没被身边的人知道,哪知这一次和闻人逍一起进密室,就彻底把这个秘密摊在阳光下了。
……还害得老大也一起女装了。
等回去失乐园,他会不会被老大灭口。
严思朝打了个冷战,浑身上下终于正经了一点:“是的,你们已经从我的梦里出来了。”
盛开莫名从严思朝报喜讯的最终听出了那么点不详。果然,严思朝下一句就是:“不过我们好像又进入了另外一个人的梦里。”
盛开笑容一滞,冷声道:“谁的。”
“不知道。”严思朝说,“做梦这种事,谁说的准。”
几人交谈时,城堡内的骚动仍在持续。闻人逍给盛开和严思朝分了几个火折子,费了好大的功夫才将墙壁上熄灭的灯依次点亮。
女仆们雕塑似地站在一旁,神色木讷。刚才黑暗中细碎繁杂的吵闹声似乎是从屋顶往下传来。
险些砸中盛开的斧子还在,地板上的裂缝好像更大了,有暗红色的血液从不知名的地方缓缓流出,填入裂缝。
盛开心中猛得升起一股不详的预感。他几步走了过去,就看见一个人面部朝下,毫无声息地躺在血泊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