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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小河赶回平成县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城门也开了。冯小河背着包袱,赶了个早集,在一处馄饨摊上喝了一碗热馄饨,将赶完夜路后的寒气去一去。
撒着胡椒的馄饨汤,喝完后遍体生暖,脑子里什么忧愁事都散去了。就是昨夜里见到的那队人马,他也忘得一干二净,满足的抹了抹嘴,抬脚就往城外的土地庙走。走了一晚上路,可累坏他了,如今离晚上还有段时间,他要先睡上一觉,才有力气去瞧瞧陈家的那个女鬼。
这一觉,就睡到了天边擦了黑。冯小河揉了揉脸,又从包袱里掰下半块饼,三下五除二的吃了下去。虽然没有早晨的那碗馄饨舒坦,却也耐饥。
这边收拾妥当之后,冯小河就朝陈老爷家去了。如果说那李员外是平成县有名的财主,那这陈老爷可是在周边的几个县城都是数得上排面的。陈老爷家祖上是读书的,听说出过进士,属于儒商。买卖做的也远,家大业大。陈老爷膝下一儿一女,儿子为长子,已经及冠,女儿还小,待字闺中。
说起这位陈大少也是个丰朗神俊的人物。善通音律,尤其弹得一手好琴。传闻他的琴声凡是听过的人,无不沉醉其中。据说有一次聚会之时,众人央求陈公子弹上一曲,陈公子推辞不过,便弹了一首《忆故人》,一曲弹罢,在座之人无不热泪盈眶,面露哀伤。
可自从陈府出了怪事后,陈公子便闭门不再见客。一时间,这陈家出了事,有女鬼仰慕陈公子的事传的是沸沸扬扬。冯小河才从山上下来,还不知晓这件事。这次纯粹是瞎猫碰了个死耗子,叫他撞上了。
先前冯小河在馄饨摊上喝馄饨的时候,顺便打听了一下,众人都说那女鬼长的是如何如何美,迷得陈公子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天天脸色发青,脚步虚浮,只怕不长久了。说的那个真,好像他们一个个都瞧见似的。也有人说,这陈老爷也偷偷请过法师道长什么的,可那女鬼的法力无边,都不顶用。陈老爷愁的是夜夜不能寐,头顶的毛发眼瞧着也是日渐稀疏了。
冯小河心宽,这事他是能帮就帮,如果不能就赶紧走,也别耽误人家。不过最叫他挂心的是那个红印子,那红印子是个什么东西呢?怎么就叫陈老爷断定这是个女鬼,而不是别的什么呢?
这想着想着,冯小河就来到了陈家大宅。上前一拍门,出来一个白白净净的下人。一瞧见他这身打扮,立刻喜笑颜开,“您就是冯道长吧?”
冯小河愣了一下,这可是他生平第一次被人尊称道长,一时还没反应过来。
“啊?”
“老爷可盼着您来呢!”说完也不等冯小河答话,一把将他拽了进来。
那人引着他,迈过前院,来到中堂。此时天色已暗,陈家也点了灯,出出进进不少丫鬟妈子忙前忙后。
冯小河跟着下人进了中堂,一打帘,就瞧见陈老爷正站在屋内,左右踱步。
一听见动静,立刻回过头来。见到冯小河大喜,“小道长,你可来了!”
冯小河连忙施礼,“陈老爷。”
“快请坐!”
冯小河刚一坐,就有一个带着小粉花的丫鬟给他上了一杯清茶。冯小河连忙致谢,那丫鬟笑了一下,转身走了。
另一边陈老爷立刻就跟冯小河讲起这女鬼的事情。
具体内容虽然没市井上传的那么玄乎,可也确实叫陈老爷愁碎了心。
“我儿自从半月前进了他的院子,便再没有出来过。中间我跟他母亲去瞧过,但他死活不给我们开门。就连书童下人也赶了出来。我们只好每天将饭菜放在门口,送饭的下人说,听到少爷在院里天天弹琴,还一个人有说有笑。”
冯小河听了半天,沉思了片刻,问了句:“那红印子呢?”
陈老爷一听,脸色顿时有些尴尬,“那是第二天下人伺候他洗漱的时候发现的,想问还没问,就被赶出来了,之后再没人见过。”
“哦。”冯小河摸了摸下巴,然后抬起头来,脸上带着笑,两只眼睛像是天上的弦月。“那我去瞧瞧吧,先说好,陈老爷,这事成不成的,我也不知道,只能试试。”
“哎呀,拜托你了,小道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