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越没能立即回答,抬起手用盾牌挡了又一波箭雨,回过身时刚好看见皇叔正解决掉一人。
刀尖飞快没入对方喉间,又飞快抽了出来,甚至还侧身躲了躲溅出来的血珠。
下一刻也转过身来看着他,脸上被溅了很多滴血,一些是刚才没躲掉的,还有一些是之前的。
他看着皇叔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愣愣道:“盾牌在马上,弃马的时候忘拿了。”
李怀安倏然抬脚踹向李越身后,把偷袭的赤余士兵踹得向后倒地,皱眉怒道:“发什么愣,专心打仗!”
圣上回过神来,反身补了一刀。确认那人起不来之后,回头对着皇叔道:“您到我身后去,后面箭手瞄不到。”
李怀安拖着僵硬疲惫的身体跨过大半个战场,一路厮杀过来,为的不是躲到侄子身后。
他一边杀敌一边骂回去:“你先把自己保护好再跟我说这种话。”
箭如雨下,他举起盾牌,噼里啪啦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像是要把盾凿穿一样。
他左肩有伤,手臂没什么力气,盾也不轻。箭落得越多,盾便被压得越低。
“李越你来挡箭!”李怀安暗骂一声,一把老骨头不中用,挡箭这种力气活还得长得高的小朋友来。
圣上举着盾牌,一边用右手挥刀斩箭,倒比他轻松许多。
但这人还没死心,背对着他仍在说:“这里危险,您到后面去……”
盾牌挡住了一部分视线,有赤余士兵攻上前,恰好在李越视野盲区。
李怀安两步上前,同样挥刀直取对方咽喉。手起刀落,血花四溅,又是一人倒下。
他转头对侄子道:“你给我闭嘴,多说一句以后别想进凝华殿。”
李越乖乖闭嘴,安静挡箭,只用余光看着皇叔杀敌的英姿。
身后石锤撞门的声音愈发响亮,其中还掺杂着门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贺小将军的怒吼爆发出来,传到他们耳边。
“最后十下!撞开门给老子放开了砍,把他们砍回老家!”
李怀安杀敌之余被这声怒吼感染,对侄子道:“可真够虎的,李越你挑人眼光还不错。”
圣上谨遵口谕,没说话,专心打仗。
身后一群人仍在吼“一二三”,吼了不到十次,便听见一声巨响,城门被撞开了。
李怀安倏然转身,借着最后一点天光,看见城中的灯火从门缝中透了出来。
一旁攻打城墙的魏军纷纷撤至城门口,准备来一场直接的对战。
圣上也转过身来,对着贺迁朗声道:“传令后方,留一万兵力驻守大营,其余所有人即刻入城。”
攻城的魏军并不是全部人,战场后方还留有几万士兵随时待命。
撞门的石锤被众人一齐抬到城门角落,哐当一声扔下,还有回声在城门口回荡。
贺小将军甩了甩手臂,笑得势在必得:“遵令!”
城门之间的缝越开越大,到最后彻底敞开,赤余在延州城的防线也就此瓦解。
城池防线一旦瓦解,剩下的便如同探囊取物。
魏军长驱直入,迅速占领延州城。
城中的赤余大部队早在城门被攻破之时就开始撤退,只剩残兵被留弃在此,同魏军负隅顽抗,为大部队撤退争取时间。
圣上登上城中瞭望台,站得笔直,看向北边被扬起的漫天尘埃。
太上皇在一旁,靠着柱子站得松松垮垮,任由军医给自己包扎身上几个大的伤口。
也望着北边,一边看一边摇头:“这摄政王跑得挺快,我还以为是什么热血男儿。”
李越沉默片刻道:“乘胜追击,不能放他们安然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