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黎约不大情愿地应了一声,却也乖乖照做,化为人形在石凳上坐好,顾希文就趁此功夫把延华从屋里拽了过来。
从山洞里回来之后的第二天,顾希文就和延华说了黎约受伤一事,只是他在受伤原因上扯了个谎,说是自己练剑时不小心刺到黎约身上了,弄得延华把他好一顿骂,黎约本想插嘴辩解,但他清楚顾希文是不愿说出当日真相才这么做的,所以只得又焦急又心疼地在一旁看着。
好在延华对自己这个徒弟也没太过为难,骂过后罚了他面壁和抄书便也就不多追究了,而且比顾希文更懂医道的他每日都会亲力亲为给黎约换药。
今日也不应例外,只是延华此时真是没睡醒,和顾希文吵吵嚷嚷地没个好气儿,顾希文就一边跟他顶着嘴,一边连推带拽地把他拉了过来,按到另一个石凳上坐着。
“不孝徒。”延华在石凳上坐下后还在气鼓鼓地嘟囔着。
“老头你有完没完。”顾希文拿过装着草药的瓶瓶罐罐不耐烦道:“是不是你若不骂我几句,这一天都算白过了。”
“你这小子就该骂,没一日让我省心的。”延华嘀咕着,手上却仔细地从瓶罐里磕出要用的草药,黎约便撑着下巴瞧他摆弄草药,听着两人拌嘴也偶尔偷偷笑笑,延华撩眼皮瞧了他一眼,也少不得用手指轻戳了戳他的额头,说道:“笑什么,我被从梦里拖出来,还不都是为了你?”
黎约抿了抿唇,把笑意憋了回去,延华极度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接着为他敷上草药,再用干净的白布裹好,觉得那伤口处不再有什么问题了,才转回神来把桌上的瓶罐一一扣好,也在这个时候瞄到了桌上盛着水的那个碗,只是这只普通的碗并没引起他的多少注意,他只是悠悠地打了个呵欠,而后略带讽刺地向顾希文问道:“祖宗,我能回去睡觉了吗?”
顾希文却压根没望向延华,而是专注地帮黎约理好了衣衫,这才所为非所答地说道:“老头,阿约这伤应该再有几日就好了。”
延华翻了个白眼,懒得作答,暗自发誓顾希文这厮若再出什么幺蛾子自己立马就脱下鞋子抽他,只是顾希文随后只温柔地捏了捏黎约的脸颊,而后就坐正了身子盯着桌面陷入了沉默,仿佛下一刻就会有朵花从桌子上长出来似的。
黎约和延华均觉得他此举莫名其妙,可还未等二人有所动作,顾希文先站起身来,端过石桌上那个不起眼的碗,转过身去背对着二人,将碗内的忘川河水一饮而尽。
而后本该被河水漱净的前尘往事尽数回还。
可顾希文转回身来时,却将那些愈发清晰的遥远旧忆尽数掩下,把空碗放回桌上推到黎约面前,对他笑道:“刚刚骗你的,这水,真是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