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沙发上并排坐着俩青年,一个是男的,另一个还是男的。
一个是他……的身子,芯他不认识,另一个从里到外都不认识。
夏云泽扑了上去,拼命往自己壳里挤,结果像被窗纱挡住的蚊子一样,飞来飞去,不得其门而入。
离得近了他才发现俩青年肩并着肩,挨着的两只手垂下来,借着茶几的遮挡暗搓搓地十·指·交·扣。
夏云泽:“草!”
以前他懂的少,现在他开了窍,明目察秋毫,慧眼识基佬。
他的壳子被一个基佬占了!还公然带奸夫来他家出柜!
看这黏黏乎乎的腻歪样儿,背后说不定都滚了八百回床单,这壳子就算还给他,他也不敢要啊!
夏云泽气得跳脚,一波雀踏枝,狂踩俩青年的狗头。
他爸妈根本不知道亲儿子正火冒三丈,对假儿子和儿婿——也可能是儿媳妇——笑吟吟地,十分热情。
男人哭吧不是罪,硬汉也有英雄泪,既然有家不能回,何必在此徒伤悲?
夏云泽缩到墙角揉眼睛,眼睁睁看着那个冒牌货开开心心地叉起菠萝,还他妈翘着兰花指。
他爸虎起脸来训了一句,奸夫赶忙护着,陪笑打圆场,还伸手覆在冒牌货手上,把他翘起的小指头按回去。
夏云泽:“草!有毒!”
他这才发现奸夫长得挺帅,肌肉猛男,身高腿长,坐姿端正,一身朗朗正气,硬是把他这个铁血硬汉衬出小鸟依人的效果。
再细看冒牌货,夏云泽连连扼腕。
这肯定是个懒鬼!他辛苦练大的肌肉全他妈缩水了!变小了!变细了!变窄了!
没吹气一样肥起来,应该感谢他爸遗传给他的瘦人基因。
好吧,现在他爸也让冒牌货继承了。
奸夫一本正经地对他爸说了什么,看口型大概是:“放心把他交给我吧……”
冒牌货闪着星星眼,头一歪靠到奸夫肩上,要不是当着老人的面,说不定还要腻到人家怀里上演点限制级。
夏云泽:“草……”
他释怀了!他放弃了!他对原来的壳子一点念想也没有了!
肌肉练练就能有,基佬可遇不可求,遇到基佬躲着走,脑残才往跟前凑。
就当辛辛苦苦练几年,一夜回到健身前,比起那些在股市里站岗的猛士们,他损失这点肌肉算什么呢,毛毛雨啦!
回去一定要再备厚礼,重谢大巫!
香气越来越淡,眼前的场景也开始模糊,他妈回房拿见面红包,他爸回厨房做饭,留下狗男男在沙发上吃水果。
结果狗男男瞅准时机互喂互啃,菠萝汁都挤了出来。
行吧,他已经草不出来了,逃命似地从噩梦中醒转。
杏眼无神,怔怔地望着织金绣银的床帏,夏云泽抹了抹眼角,轻声叹了口气。
想开点,咱们硬汉就要随遇而安,往好了想,你好歹穿成了个权贵呀。
不然当个被KPI压得死去活来的小教练,不啃爹妈连首付都攒不起。
哪像现在,东宫一大片房子随便住,雕梁画栋,还不用掏房租。
他又叹了一声,抛开脑中那些没用的离愁别绪,振作精神,下定决心要在这个世界混出一番名堂。
先查清小连遇害的真相,让他们兄弟化干戈为玉帛,别一天到晚乌眼鸡似地掐个没完。
就兄弟俩那积怨颇深、不死不休的样儿,除非把证据甩他们脸上,不然空口无凭,只会让自己两面得罪人。
夏云泽坐起身来,刚伸了个懒腰,门一响,太子进来了。
“公主醒了?”萧明玥笑得一脸温良,在他床边坐下,一只手还覆到他手上,“手怎么这么凉,做噩梦了吗?”
兄弟你猜对了!夏云泽想起梦中所见,条件反射地抽回手去,含糊道:“也没什么,就是我家里一些琐事罢了。”
萧明玥也不恼,还拿丝帕给他擦汗,安抚道:“公主此言差矣,既嫁从夫,这里就是公主的家呀。”
夏云泽不与他争辩,百无聊赖地点头。
太子见他仍是怏怏不乐,干脆转移话题:“再过几天就要出城秋狝,公主可要提前准备。”
眼看着蔫头蔫脑的小嫩苗瞬间支楞起来,一双杏眼熠熠生辉,连腰板都挺得更直了。
萧明玥忍俊不禁,又逗他:“当然,公主要是不喜喧闹,留在宫里也未尝不可。”
“我要去!”夏云泽弹跳起来,摩拳擦掌,“我还要骑我的‘彤云’呢!”
穿成权贵简直大大的好,不然就凭他挣那点薪水,哪辈子骑得起汗血宝马?
鲜衣怒马,快意横行,此生无憾啊!
他正激动得不能自已,萧明玥又开尊口,这次声音低柔了许多,还有几分羞涩:“出发之前,还请公主遂我一个心愿。”
“行,你说!”夏云泽一拍胸膛,豪情万丈。
萧明玥红着脸,吞吞吐吐地说:“你我成亲时日不短,什么时候圆房呀?”
夏云泽一脸呆滞,整个人都僵住了。
不是,老子知道你被分手了需要疗伤,但也别捡到篮里都是菜呀!
每天拼了老命地练,产生的多巴胺和内啡肽还不够你嗨吗?
就算吃代餐,也要挑挑口味吧——虽然都挺难吃的。
何况代餐并不想让你吃。
他看着小仙男羞答答的一张脸,慢慢地吐出一个字:“……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