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他这种直得能当钢板尺的小直男都看出俩人之间情思勾连暗潮汹涌,偏偏惠妃还一厢情愿地认为他舅只是拿他哥当晚辈照看,言辞还多有偏袒,对燕成璧简直比对亲儿子还和善。
夏云泽能感觉到中年老母亲的牵肠挂肚——又想全天下人都宠着惯着自己的崽儿,又怕熊孩子太过无法无天惹人厌烦,只好先安抚一下驸马,让他别与不懂事晚辈一般计较。
“娘娘多虑了,公主很好。”燕成璧唇角含笑,促狭地看了夏云清一眼,后者目露凶光,灼热的视线恨不得在他身上烧出两个洞来。
在惠妃面前装出一副温良恭谨相,倒好像他才是被欺负的那个!
夏云清哑巴吃黄连,头一次反省自己从前不管不顾的嚣张作派,弄得现在谁都觉得他只会仗势欺人!
夏云泽同情地看了他一眼,自己立的人设,哭着也要撸完。
如坐针毡地听他们闲话家常,时不时还要他低头表态保证少给人添麻烦,真是别提有多窝火了。
好不容易熬到传膳,惠妃爱子心切,小厨房准备的大半是他爱吃的菜,重油重辣,红彤彤一片,让夏云清觉得他是真的要死了。
不过也确定了惠妃是真的不知内情。
他心里稍安,一脸悲壮地正要下筷,驸马却叫布菜宫女挪了两盘甜口菜摆在他面前,对惠妃解释道:“公主这几天脾胃弱,该吃些清淡的养养。”
惠妃点点头,叫宫女去小厨房传话再加几道粥羹,又赞驸马体贴入微,清儿托付给他真是让人放心云云。
夏云清捏着筷子,手指发抖,用尽全身的力气才忍住没有当场谋杀亲夫。
夏云泽赶紧给他哥布菜,酒也别喝了换成果子露,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人哄住再说。
用完午膳,惠妃去休息,他们三个总算有机会窝到房里说点悄悄话。
宫人摆完茶点都退到门外,燕成璧直接把他哥抱坐在腿上,肆无忌惮地狂撒狗粮。
夏云清余怒未消,抡拳就揍,被他舅一把抓住手腕,哄道:“当着外甥的面有点长辈样儿,别闹!”
夏云泽:“?”
塞我狗粮就算了,你别一言不合就给我哥升辈分啊!
不过再一细想,他哥升舅母也算实至名归,夏云泽没忍住给他哥皮了一下:“舅母在上,给舅母请安了。”
他哥还没反应过来,他舅先伸手给他一个爆栗,不悦道:“知道你哥脸皮薄,还这么消遣他!”
他亲舅一点也没手下留情,弹得脑门上直接肿起个包,夏云泽哀叫一声捂住头,在心中竖起中指,敢怒不敢言。
麻痹!见色忘甥!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明明是你先调戏他的好不好!我诅咒你微软·松下·联想啊!
“行了,都别油嘴滑舌了。”最后还是他哥不计前嫌捞了他一把,“你即将远行,你舅舅给你找了些防身的东西。”
他舅从袖袋里掏出一个鹿皮囊递过来,夏云泽伸手接过,打开一看,发现里面是一副巴掌大的银色小弩,颇似前世熊孩子玩的牙签弩,不过要大上一号,还配着箭匣,弩箭排到匣中可自动上弦,弦柱坚韧,箭头锋利,堪称巧夺天工。
“这么小能有什么用?”他觉得这玩意最多打爆个气球,随手朝柱子扣了一下机簧,结果一道银光飞过,弩针“咄”地一声钉进柱子里。
夏云泽被震得虎口发麻,凑过去一看,没忍住“嗷”地一拍大腿。
支撑宫室的木料何等坚硬,竟让那细小的弩针入木三分,只留下不到半寸的尾巴露在外头。
试着往外拽了拽,根本拔不出来,这要是招呼到人身上,怕不是要直接打进五脏六腑?
鹿皮囊里还有两个瓷瓶,一蓝一黑,夏云泽想拔开看看,他舅拦住了他,道:“黑瓶里是断阳,见血封喉,无药可解,蓝瓶里是长醉,能在一息之间放倒一头熊。”
有毒药,有麻药,还有小规模杀伤性武器,虽然不足以让他在岐国横着走,但是遇到有人逼宫的话,至少还有一争之力。
“黄公公那里应该还有些东西。”燕成璧对阿姊没什么印象,但她当年带入宫的陪嫁里却有些没来得及用上的珍藏,“可助你一劳永逸,金蝉脱壳。”
夏云泽双眼发亮,差一点拜倒在他舅的金腿子之下。
等他在萧明玥后宫里浪够了,不必等到东窗事发就可以抽腿走人,然后天高地阔任我逍遥,真是想想都浑身舒爽。
他要收回前言,舅舅还是疼他的,就算娶了舅母也没把他扔在寒风里独唱小白菜地里黄。
“大理寺给了我半个月婚假,我与你七哥还能送你一程。”
这就不必了吧,夏云泽表示并不乐意被他们花样虐狗,可是又想到兄弟俩见一面少一面,就忍不住扑上去给他哥一个熊抱。
“七哥珍重,咱们后会有期。”
他哥也有些伤感,轻拍他的后背,眼圈微微泛红。
最后还是他舅看不下去了,伸手把他撕下来扔到一边,黑着脸斥道:“天下无不散的筵席,何必作此小儿女态?”
“呵!呵!”夏云泽干笑。
真他妈一个绝世醋缸,连外甥兼小舅子的醋都要吃,七哥,收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