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城区。”祝弃也跳了上去,声音隔着头盔瓮声瓮气的,“去看看满满这小胖子想我了没。”
一路风驰电掣。清晨的风带着乡间草木的清香,远方碧空如洗,海面泛着柔柔的波涛。
祝弃的双臂环上了元岳的腰。他偎依在元岳的背上,呼吸逐渐变得清浅而绵长。
元岳放慢车速,长长的道路宽阔平坦,像是能绵延到一切童话故事的尽头。
驶入市区时,元岳感觉背后一轻,祝弃已经从小憩中清醒,小小地打了个哈欠。
失去祝弃的体温,元岳微感失望,同时又觉得打哈欠的祝弃可爱得要命,心猿意马地驾驶着车辆,在祝弃的指挥下停在路边,他才后知后觉到达了目的地。
“满满在哪里?”他摘下头盔左顾右盼,“我给他带了糖和点心。”
祝弃却将他往后一扯,拉着他走进路边一家装潢十分高档的文具店,停在靠窗的地方。元岳这才发现,原来马路对面有一座样式精巧、如城堡一般的小楼,楼前是一个小操场,草坪上散布着颜色鲜艳的各式滑梯、秋千、跷跷板,众多孩子正在家长的带领下朝里面走去。
他不解地想要询问,却见祝弃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大门口,便安静地站在旁边。过了许久,祝弃突然一笑,撞了撞他的肩膀,伸手指道:“瞧,这小子变帅啦!”
元岳定睛一看,果然见到人群中背着小书包的满满。他换上了合身又漂亮的新衣裳,更衬得一张小脸粉雕玉琢,比起周围的孩子们,他更加成熟懂事,乖巧地牵着一位妇人的手——这位妇人大约是满满的新妈妈,她的容貌并不出挑,但温柔又耐心的微笑足以让她熠熠生辉。
祝弃出神地看了一会儿,又露出那种向往与羡慕的神情。
“不去见他?”
祝弃回过神,懒洋洋道:“这不是看见了么。”
“你看见了他,他却没看见你。这怎么能算见呢?”元岳道,“我这几天都这样想你,他一定更想你。”
“小孩子忘性大,等有了新朋友,再过几天他就忘记啦。”祝弃伸手拿起店里售卖的进口蜡笔,认真比对着上面的价格,随口道,“更何况,我这样的人,记得还不如忘掉。等他长大了,明白自己跟个没用的混子混了几年,会不好意思的。”
元岳皱起眉,他不喜欢祝弃这种自我贬低的嘲弄口吻,也不觉得满满会为祝弃而感到羞耻:“他很喜欢你,你给他庇护,教他生存,用尽全力让他过上好的生活。你是他的英雄。”
“喂,你不会被黄青青传染了吧?怎么也张口闭口‘英雄’起来了!”祝弃受不了地搓了搓胳膊,“来,你也看看,这俩哪个好?”对祝弃来说,这两盒蜡笔都价格不菲,他有些拿不定主意。
元岳认真看了一眼,好奇道:“这么多颜色?”
“你知道那是什么地方?”祝弃指了指对面那座可爱的小楼。
“幼儿园。”元岳肯定地说。
“幼儿园还没开学呢。”祝弃道,“那是附近最有名的儿童美术培训机构。满满以前就喜欢画画,有一次捡到几根别人丢掉的蜡笔,高兴地画了一晚上,画得还挺像样呢。那个时候没钱,也没地方给他画画。现在不用愁他饭钱了,就送他一盒蜡笔吧。以后他成了大画家,我也是给画家买过蜡笔的人啦。”
其实小孩子都喜欢画画,至于画成什么样,那可就难说了。但有一点是肯定的,世上百分之九十九的父母,都能从一堆杂乱的线条里看出自家宝宝惊人的艺术天赋。
祝弃对满满“挺像样”的评价自然应该大打折扣,可元岳却不懂其中的微妙心理,便豪气地一挥手:“都买。任何事情只有天赋都是不够的,必须经过大量练习才行。”
祝弃却没好气白他一眼:“麻烦你看看价格,我像是能全买的人吗?刚到手的八百块还没捂热乎呢,我可是大晚上冒着被鬼吃掉的风险,好不容易才从伍哥他们身上翻出来的。”
“没事,我有钱。”元岳摸出手机,大方地表示,“你以后也不用这么辛苦,没钱就来找我。”
祝弃但笑不语。
“怎么,我说得有什么不对吗?”元岳追问。
祝弃瞟了他一眼,笑容像带了个小钩子,勾得人心痒痒:“没钱去找你,你是我什么人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