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感人了。果然莎士比亚悲剧放在哪个年代都是那么经典。”
徐明朗恨不得将奥莉维亚撕成碎片,用尽他能想到的方法将她挫骨扬灰!
“别这么看着我,要怪也得怪你自己。”奥莉维亚轻轻一跃,柔软的裙摆在风中飘动,她伸出胖乎乎的食指,摇头晃脑的说,“要是那天你没有执意去琴行取琴,没有即兴当街弹奏一曲,又或者你弹完就走,没有和我说那些话。也许一切都会不同。”
“悲剧人物的行动无咎于客观原因,而往往是出于他他们个人的意志。换言之,被我选中参与游戏,就是你的宿命。”
周雪荣冲上前挡在徐明朗面前,但这次他却没有出手,而是冷静的说。
“你的游戏结束了。我活下来了,按照约定,你该放我们离开。”
奥莉维亚一脸童稚,一抬手将房间角落里的油画扬了起来,周雪荣看不透她耍的什么把戏,但也深知她脾性吊诡,做事不按常理,拉着徐明朗往后退。
数张油画在天空中乱序飞舞,奥莉维亚轻勾手指,其中一幅便停了下来,画布上赫然是叶嘉雯惊呼的模样。
徐明朗大喊:“你把叶嘉雯怎么了!”
奥莉维亚手腕下压,油画重重向下砸去,只是让人心惊胆战的一幕并未发生,叶嘉雯被从画布中剥离开,往地面摔了下去。
她惊魂未定,揉着手腕看向四周,还在好奇自己身处何处。当她发现站在身后不远处的人是徐明朗时,顿时松了口气,徐明朗也走上前把她扶起来。
叶嘉雯想要告诉他自己在酒店的油画里都看到了什么,但看到徐明朗一脸冷峻的样子,也知道不是开口的好时机,于是顺着他的目光朝身后看,这一看把她吓坏了,站在她身后的正是奥莉维亚。
“就是她!一切都是这个女孩......”
奥莉维亚看都没看叶嘉雯一眼,而是看着周雪荣说:“和世上所有的游戏一样,胜者从来只能有一个。”
“你他妈什么说过这种话?!!”周雪荣眼神阴沉的要命,哑着嗓子怒吼道。
“哦,原来我没说过啊,瞧我这马虎劲儿......”奥莉维亚夸张的扶额,双眼在阴影下闪动着寒光,语气突变凌厉,“那我现在补充也不迟。”
“你们三个人,只能有一个回到自己原来的世界。”
“从现在起,你们还有一小时做决定,商讨的手段方法不限......”
“你口口声声说要和我们玩游戏,那不如我也和你玩一局,怎么样?”徐明朗打断奥莉维亚,中气十足的说。
“哥!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奥莉维亚小手一挥,回答道:“你,一个凡人,要和我玩游戏?”
“呵,你别小看现代人,我们可都是在电子游戏的浸淫下长大的,论玩游戏,我们比你在行。”
奥莉维亚笑得很甜,看样子勾出了兴趣。又问:“你凭什么让我和你玩?”
“因为你自视甚高,以为你设计的游戏完美无缺。”
奥莉维亚撅着嘴唇,似乎在质疑他的话。
“游戏第一局在郊外超市,味道古怪的可乐和豆干,海里出现的鲤鱼,这些都是你设计的漏洞。”徐明朗稳住心神,尽可能去回忆细节,“当时周雪荣被下了言咒,不能明确告诉说出我们已经陷入游戏,所以通过鲤鱼来点拨我,让我一下子就明白了这个世界的古怪。然而在接下来的游戏过程中,我们也吃了很多东西,却再没发现味道古怪的食物,所以我猜,你也在渐渐优化你的‘设计’。”
“你想要你的一切造物都尽善尽美,这是所有造物者的共性。”徐明朗手心已经全是汗,“所以我的游戏规则是,如果我能发现你设计的世界里的BUG,哪怕只有一个,就算你输,你要放我们所有人回去。反之,如果我找不出,那就是我输,我愿意永远留下来,做你游戏中的棋子。”
“哥!!你是不是疯了!”
徐明朗不觉得自己疯了,他反而觉得自己是前所未有的清醒。他自诩不是什么聪明绝顶之人,最锻炼大脑的爱好也无非是看看悬疑小说电影,可他自己都没想到,在顶着性命的压力下,他竟然能理顺这么多思绪。反正奥莉维亚是说什么都要拆散他和周雪荣了,既然如此,还不如他牺牲自己,至少可以救下两个人。
奥莉维亚也认真了起来,她紧紧盯着徐明朗,想看他究竟是穷途末路在胡言乱语,还是真的想挑衅她作为造物主的权威。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偌大的房间里谁都没出声,良久奥莉维亚才轻笑一声。
“不愧是我看中的人,真是好有趣,让我不禁期待以后和你相伴的无尽时光会有多好玩啦。”
“就说你答不答应。”
“可以啊......”奥莉维亚小脸一仰,话锋却一转,“但是不是现在。你要玩游戏也可以,但要先玩过我的游戏。”
徐明朗满额密汗,还要说些什么,奥莉维亚却拂手一挥,将柜子上一只台式座钟扔到三人眼前,不知用了什么戏法,那表变得越来越大,直至三人仰视着才能看到表针,然后又将外边的玻璃罩扣在上面,将座钟和三人齐齐困住。
“从现在起,你们有半小时时间来决定谁活到最后。顺带一提,罩子里的氧气也只够半小时哦~”
“你放我们出去!!”叶嘉雯拍着玻璃罩,歇斯底里的哭喊。而奥莉维亚却把手掌放在耳廓边,好像在确认自己是不是听到了什么。
“没用的,别喊了。”徐明朗深知无论做什么都无法扭转现在的局面,顿时泄了气,又感到有些想笑。如此极端的两种感情能够同时感受到,也许这就是行至末路的滋味吧。
然而眼下最令他绝望的不是无路可走,而是在他们三人中选出一个能活下去的人。
三个活生生的人。
难道要他们用剪刀石头布来决定谁活着,谁去死吗?
而一边的周雪荣倒没有过度纠结,他坐在钟台上,突然开口:“哥必须活下去。你是我参与游戏的唯一意义。”
叶嘉雯一听这话吓得腿都软了。她想起在酒店时,周雪荣对她的追杀。
周雪荣站了起来,叶嘉雯立刻警觉后退,他却没理会,而是走到徐明朗面前,弯下腰郑重其事的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徐明朗心乱如麻,在经历了这么多之后,说不想活下去是假的,可他的生存是建立在别人的牺牲上,这要他怎么能接受?更何况,恢复记忆的他已经不可能孑然一身的独自苟活下去。他知道周雪荣主动参与游戏是为了赢回他们二人的未来,而不是换来永远的阴阳两隔。
只怪命运弄人。
徐明朗叹了口气,拨开周雪荣扶着自己的双手,平静的看着他说:“事已至此,你觉得我一个人可以心安理得的活下去吗?”
周雪荣的目光同样深沉,不见喜悲,二人久久凝视,不吐一字,就好像在对方眼里寻找什么,蓦然间徐明朗笑出了声,笑得两眼弯弯的,笑声中也只能听出欢愉,周雪荣也笑了,只是他笑得苦涩又收敛。
叶嘉雯不远不近的站着,只觉得两人之间是自己看不懂的气氛。
徐明朗拥住了周雪荣,他抱得很紧,把头埋在对方的颈窝里。他们在硕大的座钟下相拥,钟摆每晃动一次,都卷起微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