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浩怀反应迅速,一把将苗放按在地上,语气虽然强硬,但仍能听出些心虚:“我他妈不是故意的!”
不知什么时候,赵东祥也跟了过来,他明显是听到打斗声才跟来的,按理说是想劝架,却在看到曹静尸体的时候,选择待在原地,只是一个劲念叨:“哎呀别打了,都什么时候了。”
苗放虽然被压制在地,气势上却一点不输,或许每个男性都是这样,绝不允许自己喜欢的人当着自己的面被欺负。他半张脸在地上摩擦的火辣辣,却一字一字挤出:“你道歉!向叶嘉雯道歉!”
叶嘉雯神情呆滞的坐在曹静的尸体后,半倚着墙,两个男人争吵的声音像杂音一样传进她的耳朵,再被当成垃圾一样输出去,这样的场景何其荒诞,有时候她真的想不懂,为什么男人总是学不会冷静。
她陷入惊慌的原因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并不相信除了徐明朗以外的人,所以先前并没有对其余人说出她的真实经历,实际上,她之所以会答应校外的混混做仙人跳,原因就是她辛苦打工赚来的钱,都被一个流浪汉偷走了。她曾不止一次想象过,如果那天晚上,她没有走那条小路,那是不是流浪汉就不会抢走她的钱,她也不会因此做仙人跳,也就不会被学校开除……
可就在刚才,曹静居然说她的孩子是间接被流浪汉害死的!她的第一反应是吃惊,这实在是太巧合了,她们都是因为流浪汉而失去了对自己来说很重要的东西,那是不是说明,“流浪汉”是他们的共同点!
想清楚了这点,叶嘉雯又有些动摇,曹静是个个性有些倔强的人,这种人往往会把自己的过错推卸在他人头上,也许乐乐的死就是她造成的,而那个流浪汉也不过是个巧合......毕竟于浩怀也说过,曹静甚至都忘了乐乐已经死了,还以为乐乐是遭人绑架,才来赴约的,那是不是说曹静会有精神方面的一些问题,她的话到底可不可信?
叶嘉雯又看了眼曹静的脸,那脸呈现出蜡像般的绝对静止,隐约有些不真实感,叶嘉雯却像什么都没看到一样,伸手把那双眼合上了。算了,现在再多的猜想也无济于事,因为不论怎样,这个女人再也无法开口了
“够了!”叶嘉雯想明白一切,站起身来,拉着还在撕扯的两人,“有什么矛盾出去解决,与其有时间大家,还不如想想怎么把曹静姐带出去!”
苗放悻悻的看了叶嘉雯一样,似乎在埋怨对方不领自己的好,叶嘉雯却全然没注意到他的情绪,转而问于浩怀:“你觉得我们应该把曹静姐带出去吗?”
于浩怀理了理凌乱的外套,表情纠结,反倒是赵东祥先开口了:“我的姑奶奶,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行善积德呢,我们现在是自身难保,还要驮着这么大个人走,这也不现实啊。是这样啊,我从心里尊重死者,也觉得该找个地方把她埋了,但你看她那肠子流了那老些,你怎么驮?你问问谁愿意背着她?”
叶嘉雯心知这番话不好听,却也都是事实,她刻意不抬头,以免看到她不想看的反应。
于浩怀叹了口气,蹲下来在曹静的身上拍了拍,在她脖子间抽出一个吊坠,转头对叶嘉雯说:“我理解你的心情,但老赵说的有道理,现在要带走曹静......实在是不现实,不如带走这条项链,也算留个念想。”
叶嘉雯接过项链,上面似乎还带着余温,吊坠是一颗水滴型的水晶,此时正闪烁着和主人截然不同的光彩。
昨天还好好的一个人,怎么说没就没了......
“好了,先出去再说吧。”眼看叶嘉雯克制不住要落泪,于浩怀站起身往门口走,赵东祥也赶忙跟上,苗放骂了句“没良心”,让叶嘉雯走在自己前面。
回去的路和来时一样,黑暗且潮湿,只是和来时不同的是,死亡在每个人的心上都投射出一片无法驱赶的阴霾,如果说之前他们还心存侥幸,那么此时,当他们亲眼看见同伴的惨死,他们已经意识到了,这个幕后之人,是真的想将他们置于死地!
一行人很快走出了,一字站在了门外,舞池里仍是木偶人们不知疲倦的跳着舞,于浩怀对大伙儿嘱咐道:“和来时一样,别出声,别乱看,原路返回。”说着要走在最前面,但后面的苗放三步并两步追了上去,说是这次换自己走在前面,并让叶嘉雯跟在自己后面,换来于浩怀一句“幼稚”。
于浩怀没心思跟小孩儿置气,赵东祥快步朝前走两步,留下于浩怀垫后。苗放走得很慢,因此前面三人磨蹭半天,也只走了十米左右的距离,于浩怀嫌走得慢反而更累,于是等在原地,想等到前面人走远点再跟上去。
舞池里洋溢的乐声令人发慎,于浩怀冷不丁觉得背后一凉,一种很不祥的感觉爬上了他的脊背,那感觉,就好像谁在背后看着他似的......
糟了。
于浩怀来不及骂自己大意,脑袋已经向右后边,也就是刚才出来的门的方向看去。
那门正半敞着,看门缝里却什么都没有。
看来是多想了。于浩怀心想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畏首畏尾,抬脚刚想往前走,脑子里就响起一声“吱呀”的开门声......
没错,那开门声像是刻在于浩怀脑子里一样,一瞬间连乐声都变得模糊,只有那腐朽的声音清晰而又真实。于浩怀突然想起,身后的门共有两道,这次他朝另一边转过头去,只见那门开了一道缝,一颗红球从狭窄的缝隙中滚落出来。
于浩怀浑身僵硬,那表情简直比活见鬼还要可怕。
那球越滚越近,越滚越近,于浩怀看清了那红球。
一颗红色的弹力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