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毅嘴巴动了动，像是想说什么，可又忍住了，他只问道：“真的没问题？”

“你能找到这么个对象，是你关家的福气。”老鬼又喝了口茶，“我觉得你爷爷一眼就看出来了。”

“什么福气？”丁睦有些疑惑。

“关家马上就守得云开见月明了。”老鬼笑了笑，这是丁睦踏进这里以来，第一次看见这人笑，笑得还那么真情实感，看起来真的发自内心，他把茶壶递给关毅，“去，给我泡壶茶，茶叶在厨房那橱柜里头，随手抓一把就行了，里头茶叶多了去了，你爱抓哪个抓哪个，实在不行，每个都抓一把塞进去也行。”

关毅看起来并不想离开，让这两个人独处，可他又找不到什么拖延的理由。

“磨磨蹭蹭的，赶紧去！”老鬼一脚踢在关毅坐的那一边，连带着丁睦坐的那边都是一颤。

关毅不得不拿起茶壶走了。

“你眼睛能见鬼？”老鬼等关毅出了这屋的门，开门见山地问道。

“能吧。”丁睦点头，他只在阴山见过，从来没有在现实生活中见过哪怕一个角的鬼。

“什么时候出生的？”老鬼又问，“冬天还是夏天？”

“冬天。”丁睦本能地有些排斥这些像是查户口似的问题，他不认识这人，这人也不是关毅或者他的亲人，他没必要回答，但对方并没有问及详细问题，他不回答也不太好。

“哦，冬天。”老鬼抿了抿嘴，摸了摸并没有胡须的下巴，清秀的脸上带着和年龄极不相符的神态，伸出三指点了点，似乎在算什么，“他不是冬天生的，他是夏天。”

他往门口指指，示意这个“他”是关毅。

“家里有人干这行的吧。”老鬼这话不是询问句，而是陈述句，因为除了部分阴差阳错进了阴山的，能进去又能全须全尾地出来的，基本上家里都有人干这行，“摸金挣钱可快。”

这句话听得丁睦有点不舒服，但他没表示出来，也没说话。

“小孩儿，我给你提个醒，你要是真想跟这小鬼在一块，你就别沾一丝一毫山里的事儿，连山里的人都不要找，最后这辈子都不再进山。”老鬼称他为“小孩”，可他这张脸，看起来比丁睦还年轻，言谈举止虽说怪异，却也少见老态。

这诡异的气质让丁睦觉得这人或许是活了很久的人，可很快又打消了这念头。

因为紧接着老鬼又说话了，他说：“你要是真想进山，干摸金这行，你就跟他分开，永远不跟他见面，永远不跟他在一站讨活儿。”

他顿了顿，又说：“不然，你啥都捞不着，任啥都拿不到。”

丁睦不明白他的意思，可这毫不客气的话让他心里的不舒服达到了极点，他深吸了一口气，准备从凳子上离开，却又突然被老鬼按住，那手腕清瘦白净，力量却深不可测，简直不像是人的力气。

这人真的是人吗？

“你已经被盯了。”老鬼的手轻轻一拍丁睦受伤那只肩膀。

丁睦疼得眉头一皱，轻“嘶”出声。

下一刻，他惊讶地看见，他的右手上，出现了一只淡青色的手印。

只显现了那一刻，就像水墨一样，慢慢散去，消失不见。

像极了，第一次进山时，他手上被抓出的那个鬼手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