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暗戳戳的在心里庆幸,时辙手里的笔在他面前的题上点了两下。程翊回过神,认命地从他手里接过笔,咬着圆珠笔头低头读起题来。
美色误人啊。
程翊把塑料笔头咬得嘎吱响。
时辙伸手从他嘴里把笔拿下来,皱着眉,修长的手指捏着笔,用被他咬得湿漉漉的笔头在他嘴唇上警告似的敲了一下,把笔放回他手边。
程翊扁了扁嘴,规规矩矩地拿起笔,写起了题,嘴里一边小声哼着:“香飘飘,我盼望,闻到温馨自在的清香......”
前桌的小眼镜后背轻轻撞了撞他的桌子,偏过脸小声问他:“程哥,这是啥歌?”
程翊一边在演草纸上‘鬼画符’,一边随口答了一句:“香飘飘的广告。”
“香飘飘还有广告呢?”小眼镜好奇道,“我咋没听过?”
“那广告你没看过啊?”程翊撩起眼皮扫了他一眼,“一年卖出三亿多杯,连续七年,全球销量领先,杯子连起来可绕地球好几圈,奶茶,就要香飘飘。”
小眼镜茫然:“这是啥啊,我只喝过一嗲嗲。”
“......靠,跨世纪的代沟啊!”程翊痛心疾首。
数学老师拿三角尺敲了敲黑板,捏着粉笔头的手朝后排指过来,皱着眉头训斥道:“半节课了就听你俩在后面飘,飘了半天了还没落下来呢?不行上走廊上给我飘去。”
班里哄堂大笑。
程翊埋下头小声嘟囔了一句:“课还没上够半节呢。”
前排同样埋下脑袋的小眼镜低声附和他:“就是!”
旁边坐了个尽职尽责的‘学习监督员‘,咸鱼被逼无奈翻了一天身,到了晚上才终于逮到空躺下当了会儿鱼干。
他拽过时辙的胳膊,搭在眼前挡太阳,闭着眼睛琢磨清早的事。
结果这鱼干没当两分钟,就又翻起了身。
——这回是自己翻的。
程翊把脑袋埋进时辙怀里蹭了一通,时辙毛衣上带起的静电让他的头发乱糟糟地支棱起来,他抬起头看着时辙,微长的眼尾向下耷拉着:“问你个问题啊。”
时辙扒了扒他翘起的头发,应了声“嗯”。
“你说,一个一直藏在暗处的人,会出于什么目的才会突然之间选择暴露自己?”
时辙蹙了蹙眉,像是在认真思考他的问题,停了一会儿,微微分唇,吐出一句:“怕黑。”
程翊睁大了眼睛。
其实他本来也没指望自己这一句没头没尾的问题能让时辙说出什么来,但时辙的回答让他挺意外的,他“噗嗤”一声笑了起来,趴在时辙颈窝里抖了半天:“你太不适合开玩笑了哥。”
时辙的手按着他后背中间削瘦凸出的脊柱,眯起眼睛望着远处流动的浮云,被掩在遮天云后的日光穿透层层叠叠的绵云,将厚实的云层映得透明。
时辙闭上眼睛,明媚的白光透过眼皮,在眼前覆上一片茫白,他思索了一下,说:“也可能是藏不住了吧。”
程翊闻言抬起头,若有所思。
时辙睁开眼睛看着他,稍长的黑发略微遮眼,清冷的脸上难得带着一抹未加掩饰的不悦,程翊没注意,背着光的轮廓在时辙的视线里融出模糊的光影,他抬手按住程翊的后背用力往自己身上带了一把,声音是介于少年与男人之间特有的微哑与磁性:“你在想谁?”
“嗯?”程翊抬眼,一边乖顺地被他搂进怀里,“什么想谁?”
“暗处的人。”时辙沉声。
程翊好笑地看了看他:“昨天晚上看了部,还没看完,有点好奇剧情。”
时辙抬手遮住他的眼睛,低头在他唇上碰了一下:“考完在看。”
程翊闭着眼睛,纤长的睫毛扫在时辙的掌心里,他撑起身体,仰头追过去,将这个吻贴实了。
与此同时,楼下的办公室门被人推开,阴冷里掺杂着腥气的味道从屋里散出来,分明是大白天,房间里厚实的窗帘却被拉得严丝合缝,屋里透不进一点光,血红的烛泪顺着烛身慢慢淌下,烛火随着开门的动作微微摇曳,映出来人高挑纤瘦的身影。
宽大的办公桌上杂乱不堪,办公椅里的身影掩在光照不到的黑暗里,只有一双交叠搭在桌上的腿,与一尘不染的皮鞋暴露自己来人的视线里。
“我要的东西呢?”那双搭在桌上的脚轻轻晃动着。
唐敏放在身侧的双手紧紧握成拳头,纤瘦的骨节泛起白痕,修剪整齐的指甲几乎抠进掌心的嫩肉里。办公桌后的人不耐烦地敲了敲椅子的扶手,她这才慢慢松开拳头,往前走了几步,从随身带着的小包里翻出一个手指长的盒子放在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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