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简未然也没有别的办法,只好接过了店员递来的甜品优惠券,和慕无声一起并排坐在店外等待区的长椅上,望着屋檐外的毛毛细雨,从墨蓝的天空,缥缈纷飞至大地。
“没想到五月雨水就开始多起来了,往年总是要等到六月以后的。”简未然开口找了个话题。
“明天就是立夏了,接下来时不时都会有阵雨。”慕无声有一搭、没一搭地和简未然闲聊着。
“春天已经过去了啊。”简未然感慨了一声,“时间过得真快,今天已经五月五日了。”
简未然的语调充满了怀念,让慕无声微感疑惑,“五月五日?”
“对啊,今天不是五月五日吗?”简未然侧过头,用茫然不解地神情看着慕无声。
慕无声别开了眼,像是为了隐瞒什么,而不太流畅地答道:“嗯,是的,明天五月六日,立夏。”
也许简未然过去的记忆中,五月五日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日子罢,他才会不由自主地那样怀念的感叹。
但简未然并没有察觉到这一点,他把玩着手上的优惠券,想起了闻濯打算给闻解云买宠物的事,又联想到照片上的闻解云留了一头长发,和慕无声一样,遂问:“无声,为什么你会留长发?”
他刚到幽冥时就认识了慕无声,那时候的慕无声已经是长发,可他从未问过原因,毕竟长发短发都是个人喜好了,只是当他看过闻解云的照片后,突然对男性留长发的原因好奇起来——准确的说,他好奇闻解云为何会留长发。
慕无声的神色霎时变得有些怪异,眼眸之中闪过一丝痛苦,但很快被他掩盖过去,随即生硬地回答:“因为在我的家乡,我……不能轻易剪头发。”
“真是奇怪的习俗。”简未然没有深究,短暂唏嘘后,又问:“无声,你觉得,要是没有这种习俗的话,男孩子留长头发会是什么原因呢?”
“大概是个人偏好?”慕无声猜测。
“可是好长,和无声你的头发长度差不多的样子,嗯……或许还要更长一些。”简未然回忆着闻解云照片中的模样,想起那头似乎是深灰色的长发,心中的困惑更甚,“别说男孩子了,就连女孩子我都没怎么见过把头发留到这种长度的,会很不方便吧,打理什么的,就算喜欢长发,也留得过于长了。”
简未然认真思考的样子,令慕无声忍俊不禁,他微眯着笑眼,问:“怎么突然想到这个问题?是遇见了留了很长头发的客户吗?”
“不是客户,也不能这样说,准确的说是客户儿子的儿子——客户的孙子。”简未然倏然想到自己还从未与慕无声谈论过关于闻锦泓这桩单子的事,趁着雨势一时还停止不了,他干脆将这位奇怪老爷子的事,与慕无声娓娓道来。
简未然告诉了慕无声,这位闻锦泓老先生不仅没有恢复到年轻力壮时的状态,还喜欢被称呼为“老爷子”,再谈到了由于闻锦泓与闻濯的父子关系不太融洽,买房的钱实在差得太多,他为了这件事,这大半个月已经去了现世好几次了,结果还没有办妥当。
但他没有和慕无声讲,闻濯有一位同性丨爱人,这便是闻锦泓与闻濯父子关系破裂的原因;也没有和慕无声讲,闻濯的两名儿子,是闻濯与爱人通过试管代孕生育的;更没有和慕无声讲,他每次一见到闻濯,总会涌现出酸涩、失落、焦灼……太多太多,他所不能理解的复杂情绪。
雨停了。
在现世的闻濯,顺利抵达了赫尔辛基,到下榻的酒店沐浴掉一身疲惫后,他坐到窗边,拿出随身带来的日记本,怀念地翻阅起来。
可惜还没看够熟悉的字迹,就有人敲响了他的房门,“闻先生,您现在方便吗?关于明天的会议,有些事想和您谈谈。”
闻濯不得不放下手中的日记本,起身走出房间。
这时,窗外的月色渐渐爬进了酒店的房间,一束月光落在了摊开的纸页上,那里写着这样一段话:“一九九七年五月五日,与闻先生结婚一周年。春有新芽,夏有繁花,秋有落叶,冬有霜雪,而他有四季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