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跟着队伍走,比陆浅颂快了半步,刚好方便陆浅颂看见他的脖颈,那人的手一直在摸他后面的头发,温朝安感觉头发都被捋成一个小揪揪了。
“那好吧,”陆浅颂捏了捏他后颈的肉,按了两下,松了手,“我肯定能拿奖让你来我家玩。但是这个付出是不是大于回报了?你想想清楚来我家还要干什么。”
因为走路说话,温朝安出了一层薄汗,他脸上粉粉的,眯着眼睛笑起来,好像心里有什么打算:“那等你都拿奖了再说。”
他们很快到达校区,各班去教学楼后面的空地拿马扎凳,拿好到操场集合,听校领导和老师在台上讲话。
之后就是学生代表讲话,各班去指定场地坐好,方阵队的同学就要去跑道边集合,一会准备出场了。
要是班级四队,男生两队女生两队,那么温朝安的后面就是陆浅颂,左右手是程梓和赵绮绮。由于程梓是方阵队的领旗,位置就会空出来,陆浅颂非常自觉地坐了过去。
“陆哥?你今天跳远是不是?”赵绮绮报的女生跳远,她隔着温朝安问,“跳远好像男女一前一后挨在一起?是午休之后的第一场?”
“对,应该是,”陆浅颂回忆了下,“之前没好好听,但我记得是两点左右,男子百米之前。”
“行,中午吃完饭记得去老师那里领号码……”赵绮绮这句说完端端正正坐好不再交头接耳,方阵队已经准备好,一个一个往过走,主席台上的同学叫大家起立宣誓,他们也不敢在台下说话了。
方阵队绕着操场走了一圈,后面升国旗,校长祝词运动会开幕式,这才终于开始。
有项目的同学领了号码布去后面准备,温朝安的四百在第二天,他今天一整天也没有别的项目,只好坐在这里写稿件。为了班级稿件的数量,不管会不会被念,首先是要写,数量增加概率,概率决定班级荣誉,班长也在一排一排地传输“数量即为胜利”的概念,于是温朝安就开始撕纸,像个无欲无求的印刷机,一段一段写他从网上看来的、自己想的、别人告诉他的……很多张稿件。
程梓回来之后陆浅颂就坐了回去,可他刚好是四队里多出来的那个,一个人一排,在后面坐着好孤独,周围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陆浅颂让程梓往侧面挪了挪,自己给自己提了一排,不伦不类地挤在程梓和温朝安中间,也算是挤了进去。
陆浅颂手臂一伸,拿走温朝安的稿件挨个看了一遍,很好笑地说:“不用这么认真,大概写一写就行,反正又不一定念道,重复了也行。”说着,他还顺手在温朝安准备的新纸里抽了几张出来写。
事实证明,他说的是对的。写稿件就像写土味情话,又像写冷笑话,看着多,写着写着就没得写了,励志的话说多了也麻木了,一连写了五十张,温朝安是一个字也憋不出来了。
同样唉声叹气的还有程梓,这个家伙从头到尾都在剽窃温朝安,还学陆浅颂的样子拿人的纸,最后也带坏的赵绮绮,周围一圈的纸都来自于温朝安的本子,很快就撕完了一本。
“我写不出来了,苍天救救我,”程梓装模作样抹眼泪,“疯了吧?老师就没想过环保问题吗?开一次运动会要毁灭多少小树苗?要撕毁多少绿色?浪费多少笔墨?写抽筋了多少只右手?还有左手?”
“你又不是左撇子,你用左手写字啊?”赵绮绮和程梓已经是相爱相杀的好兄弟了,“要不给你看看我的左手字?”
“你也不是左撇子啊!看看就看看,我看你能写出什么东西来!”
两个人写完之后同时拿出来比较,互相嘲笑,最后给温朝安和陆浅颂看,让他俩断案。
虽然丑,可赵绮绮写出来了,好歹能看出是字,程梓的是一堆颤抖的线。
“这是什么?”陆浅颂拿起来看了眼,“噗嗤”一声笑出来,“你行不行啊?人家写了个一言一行,好歹是三个字,你写一堆‘一’干啥啊?”
“什么一堆一?!那是‘一二三’!”程梓劈手夺回那张纸,竟然还挺宝贝地抱在了怀里,“我第一次写这么好的左手字,我要收藏起来,裱起来挂墙上,挂客厅。”
“那就算了,人不能这么没有自知之明,”赵绮绮讽刺他,“你挂客厅了以后谁还敢去你家啊,那不是降低了一家子的文化水平嘛?人家一看,哇,程梓家的艺术品是一排没头的小蝌蚪,咦,游得还挺整齐……”
温朝安“噗”一声笑出来,旁边陆浅颂笑得靠在他后背,赵绮绮自己也忍不住笑,只有程梓一个捏着自己的纸勃然大怒:“什么没头的小蝌蚪?谁家蝌蚪没头……操!这才不是蝌蚪!”
最后一排笑得更起劲儿了,一个个哼哧哼哧,连前面的人都回头往过来看,结果被老师警告遵守纪律。
“看吧,笑!我让你们笑!”程梓压低声音,把他的小蝌蚪卷成一个小纸棒,一个一个指过去,“说的就是你们几个!还笑!”
“程梓?”小刘老师站在他身后,“刚说完遵守纪律,这还没有一分钟呢,你就又开始了?”
“啊?”程梓仰头,“哎呀妈呀!”
不知道谁没忍住先笑的,整个六班的队伍尾巴就被感染了一样都开始笑,笑成一团,此起彼伏好一阵才停下来。
温朝安抹了抹眼角,他眼泪都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