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游鱼不明所以的随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呀”的一声叫了出来。
她自上船以来一直满怀心事,所以压根没看岸上风景,更无暇顾及行船路线,竟然完全没有发现画舫早已驶入齐京内的河道,顺流而下。
此时画舫正对着的,就是如意坊的大门。
若只是停在了如意坊的对面,宋游鱼倒也不必激动。
她惊讶的是,此时华灯初上,街面上行人如织,正是做生意的好时机,如意坊断不应在这个时间关张。
可是今日,不仅如意坊大门紧闭,就连行人都绕过了这段路面。
不过惊讶之后,宋游鱼便想起了刚上船时两人的对话,不由得别过了脸露出一丝讥诮笑意。
施言墨这种人,果然查起案来,挑的也是能建功立业的。
未婚妻和自家大哥中毒,都比不上一丝如意坊与国库失银有关的线索。
就算这线索是她故意放给施言墨查的,但不知为何,心里还是有一些不爽的,于是她再张口的时候,便换了一副语气:
“侯爷这……果然是查封了如意坊吗?”
施言墨还来不及点头,就听到宋游鱼带着一丝幽怨道:“侯爷一心报国,鱼儿被下毒一事,侯爷大概是忘了吧?”
对方果然不说话了,过了好一会,才有些为难的道:
“国库贪墨乃是大事……事有轻重缓急……本侯……”
宋游鱼听出来他声音里的窘迫,心情倒是好了一些,只是面上却不肯表现,扭转了身子道:
“鱼儿虽是女流,但也知道轻重缓急,侯爷莫要以为鱼儿不明事理。”她一边说着,一边幽幽的叹了口气:“只是鱼儿命不好罢了,原以为这次能讨个公道,哪里想到又能搅进如此大事中?”
“不过也罢了,如今她娘家出了这样的事情,想来她这些日子也必定不好过。人说得饶人处且饶人,侯爷说可是?”
施言墨简直目瞪口呆。
什么话都让这个小丫头说了,他除了点头称是,还能有什么办法?
宋游鱼却没打算就这么简单的放过他,而是继续又道:
“既然侯爷也同意,那鱼儿暂且也不追究了,只要她们莫要再来害我,鱼儿与宋家,就算是两不相干吧。”
说罢,又换了一副好奇面孔,“只是鱼儿想不出来,段家到底是以何种手段将银两从国库中转出?还有此事,侯爷是否查清楚,真与长公主有关吗?”
本来说到了正事,施言墨的表情终于好了一些,但听到宋游鱼最后一句,他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此事……原是本侯错怪了长公主。”
见他这样,宋游鱼的心里总算有了扳回一城的快慰,施言墨这人,当着自己的这副壳子倒像是有几分真意的。
“至于他们的手段,倒正要与宋姑娘详说……”
听起来是要长谈,宋游鱼一边听着施言墨低沉温雅的声音,一边伸手将两人之间的茶炉炉炭拨红,煮沸壶中水,重新沏了两杯茶。
画舫中的气氛似乎是终于缓和了下来。
但施言墨在接过茶盏的时候,突然有一丝微妙的感觉袭上心头。
明明自己才是身居高位的那个人,但为何每每对上宋游鱼,却总觉得被压制住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