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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18黄金屋 > 乌剑 > 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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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为什么要把她交给你?邵宣也并没有动。但他心里却颇是打起鼓来,也不知方才两人说话,是否叫这女子听了去。倘若她听见了,那么显见已知道邱广寒与她,并非他们所表现的那种亲密关系。

女子蔑然且冷然地道,再拖下去,你这位心上人毒一发,那是神仙也难救。

邵宣也听见“毒一发”三个字,心下一跳,却随即忆起邱广寒正是百毒不侵之体,应不致有事,心又一落;再想她说“你这位心上人”六个字,仿佛是还没有被拆穿,心下又松口气。邱广寒似乎也是同样想法。她在后面扯了扯邵宣也的袖子,小声却又故意令那女子能听见地道,宣也,你不用管我,去那边怎么样了。

邵宣也知道她还是想叫自己出去。纵然眼前这个黑衣女子是目的未明的神秘人,她毕竟是个女子,此刻在邱广寒心里比他要易接受得多。但既称是邱广寒的男人,此刻出去于情于理又不合了。所以邱广寒说“去那边怎么样了”,这话实在是替他一言抹过了其中的疑窦。邵宣也了那黑衣女子一眼,既是担忧,又顺着邱广寒语势道,但是我怎么放心你——

你不是说,“乌剑”不能落在伊鸷堂手里么?邱广寒道。她也瞥了一眼那黑衣女子道,而且,我也未见得不能对付这位姑娘了——

邵宣也虽然明知她说的并非真话,但话说到这个地步,他也知道不能再拖延,只好挤出一个笑容道,既如此,一拿了剑,我就回来。

邱广寒他出去了,心里也不知究竟是喜是愁。她胸口疼痛,莫说不会武功,就算会,也是任人摆布的了。但这却决不可给黑衣女子知道。

只见黑衣女子走了近来,从腰间解出一小瓶药,打开取出一粒塞入邱广寒口中。邱广寒反正不惧毒,也便吞了下去。

凌厉瞥见邵宣也一个人过来,心禁不住一沉,待他靠近,迫不及待地抽空问道,那……

她好得很。邵宣也故意大声地道。不劳你挂心。

凌厉立时缄口,但他先前那满面关切之色早被伊鸷妙在眼里。她不禁媚然笑道,这下我可出来了,原来凌公子对那位姑娘也有意思——那位姑娘美若天仙,也难怪凌公子对奴家,是正眼也不瞧一下了。

她眼波流转,又横了邵宣也一眼,娇滴滴地道,你要小心了,凌公子是个中老手,若是将你那位美人儿骗了去,那可就……

邵宣也刀一拔,冷声道,不用你来挑拨,今天无论如何,先拿下你再说!

话音刚落门声一破,外面的众多黑衣人不知为何,突然涌了进来。邵宣也心下暗道不好,凌厉已经动了手,往来人处抹去。邵宣也一把弯刀,于是也不客气地向伊鸷妙挥去。

然而这多名黑衣人毕竟并非易与:凌厉虽曾一人独斗过十名黑衣人,但那些人武功参差不齐,低至四线亦不在少数,一线高手仅有一个。眼下的黑衣人却个个是一线高手,换句话说,个个都能令凌厉十分吃力;另一边邵宣也要拿下伊鸷妙,亦非短时可成。两人叫数名伊鸷堂众围在核心,渐落下风。邵宣也见势不利,也不敢再单战伊鸷妙,心道不如先将黑衣人击退减少两三个,才好解凌厉之急。当下避了伊鸷妙刀锋,先混入与黑衣人的战阵之中。

果然人多也乱,这一下大显奏效,两人一时将伊鸷妙逼出战阵之外,立时合力重创了两名黑衣忍者。待伊鸷妙重新加入时,两人压力已减轻不少。伊鸷妙再来缠斗邵宣也,邵宣也左掌右刀正同时招架两名忍者,此刻再无第三只手腾出来对付她,只好抬左腿应战;另一边,凌厉见他势危,一剑急来救援时,伊鸷妙却陡然变招,刀尖点向凌厉面门。凌厉忙回剑自救,伊鸷妙忌惮他剑锋,又转而攻邵宣也,如此来回一番,邵宣也卸去另外的攻势,已可防到,凌厉却又陷入多名黑衣人重围之中,眼见要叫一柄长刀沾身,那黑衣人竟突然动作停顿,倒了下去。他正一呆,后面一名黑衣人也倒了下去。他收剑,第三个黑衣人也中招毙命。

伊鸷妙似乎发现不对,正要喊是什么人,众人已见一个从窗外闪入的淡红色人影。凌厉与邵宣也见此人似乎同时吃了一惊,脱口道,是你……

但这两人又同时为对方的反应吃了一惊,对视了一眼,似在奇怪对方为何竟也认得此人。

伊鸷堂众人此刻都停了手。地上已经倒了这么多黑衣人,倘若对手又多了一个,他们是否还占定上风就不好说了。

进来的人影也是个女子。只见她细细收起袖剑:原来这袖剑竟用细丝链住了,从袖中发出,仍可牵线以收回。她很是自然地走到凌厉身边站定,这举动几乎令邵宣也目瞪口呆。

你也来这是非之地?凌厉皱着眉头,虽然只是在盯着周围,却显然是在对那女子说话。

女子轻轻一笑,道,我想见你么。

伊鸷妙一双细长的眼睛,也在盯着那女子。只见她不到二十岁,肌肤细嫩,妆容轻淡,眼神顾盼之间,流出无限的优美。她端详了她数久,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来今天我只好认输了。她照旧用这种令凌厉毛骨悚然的声音说道。两位金牌杀手齐聚,再加上中原第一刀邵大侠,还有那边一位厉害的妹妹——伊鸷妙只好自认倒霉。她语调一变,突又阴鹜地道,但你放心,凌厉,我马上会再找你的!言罢,手一挥,回身就走。

那女子欲追,凌厉却连忙拉住了她。

别去,扶风。他说道。我们眼下未见能对付得了他们。

你就是……苏扶风?两人身后,邵宣也的声音恍惚,好似在极力克制。

女子回过头来。她的眼中似乎闪过一丝犹豫,但随即点了点头,道,我就是。有何指教?

邵宣也右手紧紧地抓着刀,以至于那两人都感觉到了一丝可怕。凌厉连忙打断道,邵大侠,你答应过我不会追究——广寒在哪儿?我们还是快去她的好。

邵宣也咬牙猛转回身去道,我现在正是要去她,没时间跟你们多说!

凌厉见他说了就走,心知他因为苏扶风的关系,对自己也顿时有敌意起来,心里不由得很是气苦。

不就是演了场戏么。他极不心甘地想。怎么就好像广寒真的是与他亲近的人一样!

他当然是不肯示弱的,忙也跟去了。他心里确实也在担心邱广寒。苏扶风见他突然也走,也只好跟过去。

谁知才走到旁边那房间门口,邵宣也突然返出来道,人呢?她人怎么不在?

什么?凌厉也吃了一惊,闯进去时,屋里全然没有半个人影。邵宣也一个箭步窜上来揪住了苏扶风的衣襟。你把她弄到哪里去了?

苏扶风讶异地一挣,凌厉回转来道,邵宣也,我正想问你——方才不是你说广寒没事!这与扶风有什么关系?

邵宣也冷哼道,也难怪你不知道——方才从你手中救下伊鸷妙性命的,正是这个苏扶风,只不过她蒙着面,你没见而已!我带广寒过来此处,她也跟来,说是会给她疗伤;广寒担心你一人对付不了伊鸷堂,叫我出来。谁知道现在她却全没有踪影了!要找她的话,只能问你身边这位旧相识!

你……你说那个黑衣人是……扶风?凌厉苏扶风。这……这绝不可能。那个人用的兵器与扶风全然不同,衣着更不同……

你不用给她申辩!邵宣也冷笑道。兵器与衣着,对她来说,换一换又有何难?你倒是对她很好,完全没见着适才那人的脸,便给她说情——但是我却是见到的。若说不是她,世上又怎会有如此相像的两人,又偏偏这么巧都在此出现!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以为我偏袒扶风?我是说实话而已!难道我不着急想找广寒么?

邵宣也听出凌厉似乎也火了。但此刻邱广寒不见了,他心里实在也冷静不下来。他只好紧咬一咬牙,道,好,你说不是她,那么我来好好问问她!他说着手一伸,又向苏扶风抓到。

苏扶风早暗藏一枚菱形暗器在指缝中,只待他抓到便伤他手心。但她这手腕却被凌厉往后一扯,反退了回去。只见他连剑带鞘地将邵宣也一挡,道,你未免也太不讲理。我眼睛见的事情是广寒是打你手上不见的;这事也没空多说了,我们该快去寻她才是,你却在这里纠缠,一点也不像我所以为的邵宣也!

何必跟他多说。苏扶风冷冷地道。

你也闭嘴。凌厉不客气地说。

苏扶风立刻闭口不语。邵宣也苏扶风,又凌厉,摇头道,你怎么偏偏不相信我的话,那个人的确就是……

我不是不相信你。凌厉道。旁人我不敢说,但是扶风——如果方才那黑衣人是她,我会不出来?

邵宣也终于犹豫了,犹豫地着他。凌厉对于女人的嗅觉是十分敏锐的,尤其以苏扶风跟他的关系,没有理由这个女人换件衣裳蒙住了脸他就不认得了。

那么……邵宣也喃喃地道。那么广寒究竟……

他握紧了手里的刀,突然决绝道,我现在就出去找人,你不用跟过来!

只见他身形一翻,便自窗中跃出。凌厉急喊道,你等一下!便也要走。他身后苏扶风一把拉住了他,道,你去干什么?

凌厉推开她手道,你在这等我。

苏扶风没再拦他,他去了。

邵宣也听到凌厉追出来的声音,稍稍慢了一点等他,算是一个形式上的求和。但他心里烦躁不安,凌厉也得出来。他想他心里的烦躁其实一点也不会比邵宣也少,只不过邵宣也平日里不似这般,所以此刻的反常显得更加突兀。再有,仿佛演了那一场戏之后邱广寒与他的瓜葛果真少了似的,一切的责任都仿佛系到了邵宣也身上。凌厉知道那是不对的,也显然不希望如此。但苏扶风的陡然到来却偏偏加重了这种两两分界,好像管邱广寒的事简直是一场越界行径了。

这边有马蹄印,来很新。邵宣也也顾不上说些什么题外话了,径直俯身边察边道。凌厉也已见到,回头客栈窗户,道,起来是早已有备,挟了广寒从窗户而走,在此上马,就从这小径走。

追上去。邵宣也说了一句,当先发足奔起来。

两人各运轻功,沿着小径追了直有十三四里地。那小径是过往行人在灌木林中自走出的路径,颇不平坦,但下面的泥土松软,却恰好给两人留下了马蹄印的线索,是以虽遇岔路,却没什么麻烦。

但三四里过后,却到了一处小镇。

镇上的青石板地,起初有些许泥土痕迹,但后来便不见了。

好在镇子极小,只一条大道。两人穿过镇子,再往前仍是遇到灌木丛。邵宣也再屈膝下去检查痕迹时,却没了方才那**蹄的踪迹。

只有这车轮的痕迹,似乎是新的。邵宣也道。

是说掳走她的人在这里又换成了车?

有可能,因为两人骑一马,毕竟不方便,极易被人记住。但是天色不早,除非又是早有预备,否则方才那小镇里,哪里有马车可换!

有没有可能他们根本没出这小镇?凌厉道。马车印子虽新,也可能是别人的。现在天黑了,要在这小镇投宿也很正常。

邵宣也沉吟一下,道,这样,我往前追,有无别的线索。你在这镇上查探一下,尤其注意有没哪个地方有牵马的人来住,若无异常立时追来前面。

凌厉点头答应了,两人当下分头行事。

然而,邵宣也没追多久,这线索却断了。

车轮的痕迹约出二里地,立时便没有了。这倒不是说那些人有什么凭空消失的本领,车辙只是愈来愈淡,终至消失。邵宣也再察泥土时,只见前面的泥土干硬了,显然前些日子的几场雨只下在了松江一带。他再往前走了又约两里,灌木小径分岔,前路变得零乱,可走的方向也变成了数个。他站在这路口,本就半点线索也追寻不到,此刻更是只剩猜枚的可能,心下既是自责,又颇有些绝望。他不自觉地转头去——但愿——凌厉那边会有消息吧。

他往回走了一段,灌木丛中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他的心一提,陡然又沉了下去。

来的人是凌厉。他来了,就说明他也一无所获。

述说情形之后,邵宣也默然不语。

那么,只能每人就着一条路追下去了?凌厉心有不甘地道。总不能就这么回去。

邵宣也的手紧紧揪着旁边的灌木。不能冲动。他喃喃地道。让我……想想明白这件事……

你还想什么,你还能冷静下来么?凌厉道。既然冷静不了了,不如就找条路去追!

你不用管。邵宣也道。这件事是我的错,我随随便便将她交到一个陌生人的手上,才令得她现在下落不明,你尽管——尽管回去,我一定会想办法找到她的!

你想什么办法!凌厉摇头。你……

我一个人找不到,可以让各地的江湖朋友帮忙打听。邵宣也打断道。总之我一定把她找回来还给你就是了,你不消理会我用什么办法!

现在还说这些!凌厉道。什么江湖朋友,现在广寒就不知道怎么样了,还提那么远的事情!我不跟你争这件事是谁的错,但是我难道可能不管她?

我是怕我们两个都太过冲动,一路追来这里的时候,漏掉了什么可能性,所以我才要想想明白,究竟还有什么地方不对。

凌厉也想了想,道,起初你们不是也不知我在哪里么?后来不是也找了过来。我当时觉得匪夷所思,不过仔细想想,无论什么事,总会有些不见的线索,仔细找定能找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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