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话语间,都好像已经和徐升结婚了似的。
徐升看着她,没有说话,她又贴近了少许,低声对徐升道:“你那位朋友,也可以带来住啊。”
“哪位?”徐升问她。
“在滨港吃午餐那天,帮你送礼物来,跟到海洋馆,装没钱买玩具的那位,”她冲徐升眨眨眼睛,“我看见了。”
“我们第一次见面那天,他就在吧,”赵韶压低了声音,告诉徐升,“他很听话嘛,跟你很久了吗?”
徐升面无表情地垂眼看着她,她顿了一下,又像是不甘示弱地笑起来:“他会带孩子吗?反正我不会,可不可以让他帮我带?”
“他可以睡在一楼,”赵韶说,“刚才我留意过了,有个保姆房很大。”
徐升又看了赵韶一会儿,平静地问她:“不是不介意吗。”
赵韶眼看清他的眼神时,忽而愣了愣,静了下来。
婚姻与爱无关,仅仅代表利益,具有估值。
徐升一直这么认为。
他的外祖父、父母都是这样,甚至汤执和徐可渝的婚礼也是例子。
在由执着的妄念促成的虚假的婚礼仪式上,徐可渝幸福地抱住汤执,叫他“老公”。
汤执非但没有反抗,还顺从地吻了徐可渝的脸颊,穿得像一个真正的新郎,拥抱了徐可渝。
摄影师和摄像师在一旁,近距离特写,记录下美好的一刻。
婚礼的烈日与今天的很像,把奶油蛋糕晒得好像即将融化。
徐可渝看上去幸福得快死了,但是徐升知道汤执很不情愿。
徐升越过赵韶,看着海平面,心想,如果对面的人是自己,汤执可能会愿意很多。
汤执可能会露出幸福的、纯洁的笑容,叫徐升:“老公。”
他们在除他们外空无一人的别墅后院接吻,汤执的无名指上有一枚戒指,然后对徐升说“我爱你”。
婚礼没有其他任何人参与。
在此之后,汤执逼徐升带他去海洋馆,陪他吃甜食,把很多喜欢的小东西买回家,对徐升撒娇,坐在徐升腿上光明正大地索吻,和徐升在不同的地点做爱。
可能是为了示好,赵韶突然改变了话题,她说:“对了,我们要尽快去见婚戒的设计师了。”
而徐升简单直接地改变了主意。
他没有回应赵韶的话,想了少时,问她:“赵韶,你那边知道我们的事的人多吗?”
赵韶愣了愣,看了徐升片刻,说:“除了我家里的人之外,还不多。”
徐升盯着她的眼睛,过了一会儿,低声问:“你有没有什么特别想要的东西?”
“你和你哥哥的关系好像不太好,”徐升很轻地说,“信托金够你花吗?”
“……你什么意思。”赵韶的脸色变了变。
“我知道你为什么急着结婚,”徐升说,而后客气地邀请她,“再往前走走,怎么样?”
二十分钟后,徐升和赵韶达成了短期共识。
赵韶会按照徐升的意见行事,将订婚仪式的筹备期无限延长,直到可以取消为止。
和两位长辈用完晚餐,徐鹤甫主动替徐升解释,说徐升是工作到一半紧急被他叫来的,现在得回去了。
赵老表示理解,夸了徐升几句,徐升便告辞了。
出城时,已经是晚上九点。
徐升没有再和汤执联系,在车上工作了一会儿,忽然接到了来自母亲主治医生助理的电话。
那头的状况好似很混乱,医生助理对徐升说:“太太下午突发脑溢血,现在正在急救。情况不是很好。”
助理的声音低沉,徐升一开始没有太反应过来,问他:“情况不好,有多不好?”
“……”助理犹豫几秒,还是照实告诉徐升,“您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回溪城的公路照明不好,车外成片黑峻峻的树影穿过,像伺在车旁的游魂。
徐升没再问下去,挂了电话,让江言立刻安排回程的飞机,刚说完,忽然又接到了徐鹤甫的电话。
“徐董事长”四个字在屏幕上,手机不断震动着,照亮徐升的下颌和眉骨。
徐升盯着看了一小会儿,按下接听,徐鹤甫在那头对他说:“明天签约准备得怎么样了?”
他的语气竟是轻松的,好像不知道他的女儿躺在手术台上一般,告诉徐升:“这场收购这么重要,外公交给了你。”
徐升沉默着,徐鹤甫又问了一次:“没问题吧,徐升?”
忽然间,徐升的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他握着手机,没有太过用力,也不曾松开,静了几秒,告诉徐鹤甫:“没有问题。”
徐鹤甫便满意地挂了电话。
徐升看着电脑,打算继续把合同再看一遍,但是车有些晃,他最终还是将电脑合上了。
他模糊地想,如果汤执恰好坐在他身边,他就可以抓着汤执的手。
又过了没多久,他们抵达酒店楼下,江言站在他身后,一言不发地与他一起上了楼。
徐升刷卡进了房间,房里很黑,他打开主开关,把整个套房点亮了,发现汤执不在里面。
可能去吃饭了,徐升想着,走到沙发旁,看见了汤执摆在茶几上的手机。
徐升站了一两分钟,走过去,把手机拿起来看。
手机屏幕亮了起来,徐升看见了来自自己的未读短信,想了一阵子,才想通汤执可能很早就出去了,所以没读自己发给他的,问他在做什么的短信。
徐升垂着头,拿着汤执的手机,又站了一会儿。
他想不出汤执为什么要出门,会在哪里,他想往门口走,房间的门突然动了一下,发出了很轻的“滴”的一声。
门被打开了,汤执穿着一件看上去很舒服的浅色外套,手里拿着一瓶汽水,站在门口。
他的头发被风吹得有些乱,脸颊也有些微红,眼睛很亮,很温柔地看着徐升。
徐升叫他的名字:“汤执。”
汤执就向他走来。
汤执的眼睛睁得大大地,专注地看着徐升,徐升又叫了一次他的名字,汤执走到了徐升面前。
徐升伸出手,拉住了汤执的手腕,像拉扯一朵很轻的云,把汤执拉近了怀里,然后很紧地抱住了汤执。
他闻到汤执身上甜蜜的香气,碰到晚风在汤执身上留下的冷意。
徐升贴着汤执柔软的头发,低声说:“汤执,我的母亲脑溢血了。”
汤执好像是微微地僵了一下。
紧接着,徐升便获得了汤执毫无保留的,带着爱意和抚慰的拥抱。
今天很长厚!明天休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