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条件……”钟菀亦是皱眉沉思,“毕竟你的身份不同于普通弟子,虽然是应了下来,但还是小心为上。毕竟……虽然玲珑阁号称无所不晓,但若是抛开这一点,其实他们的正邪是非立场并不明显。”
看似远离江湖,实则身在江湖……玲珑阁的来头,的确是不为人知啊……
“嗯,师姐说的我也晓得的,只是如今已经应了下来,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苏念雪无奈地叹道,“说到底咱们谁也拿不准。对了,我先不打搅你们了,这便去府衙一趟。”
“也好,你路上小心。”
“嗯。”
医馆离府衙不算远,慢慢走过去也就一刻钟的功夫,府衙外的官差认出了她腰间悬着的药谷的弟子佩,索性径直带她去了正堂。
里头么……除了林知忆,倒还真的有个熟人。
“念雪?”沈楠茵身上还是临安沈氏的苍衫,比之在西域的时候看着气色要好上不少,不过她见到自己时似乎并不惊讶,“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她略一思量,其实也就明白了为何师姐会说是相识的人了。
想来是这姑娘之前见到药王谷的人,多嘴问了句。不过也委实是巧,毕竟江南没有这么一档子事儿,她此刻应在北疆才是。
“叙旧一事二位还是稍后吧。”林知忆还是那副困顿的模样,她一面把玩着手里的短刀,一面道,“苏大夫此行可有收获?”
“喂,林千户,你就不能叫人喘口气吗?这么着急作甚?”沈楠茵回头瞪她,像是颇为不满的样子。
所以自己来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苏念雪仿佛又见到了她在天山和晴岚两个人互相看不顺眼的时候,赶紧上前拉住了她。
“无妨的,我来之前去了趟医馆,已经歇过了。”她从袖中取了一支细小的信笺递过去,“这便是玲珑阁给的答案。”
林知忆接过来打开略略扫了几眼,垂眸思索了不到片刻就起身拎起了随意放在桌上的长刀推门而出。
“喂!真是……”沈楠茵猝不及防下被撞了下,险些一个跟头栽了下去,她揉了揉发疼的肩膀,就差没冲上去把人抓回来理论了,“等一时半刻会死不成……”
苏念雪好笑地过去给她揉肩膀,摇头道:“林千户也是捉贼心切,你多体谅一下。还不曾问你,你怎会在此?”
“江南受我沈家庇护,你说我为何会在此?”思及形势,沈楠茵也顾不得再同林知忆置气,亦是忧虑道,“这么大的事儿,牵扯可大了,其实本该由我兄长来的,毕竟他才是沈家的少主,但你也晓得,因着鬼差的那件事,他人如今还在北地,来回奔波是赶不及了,这才叫我先带人过来。”
“那……可有收获?”江湖人到底与朝堂的人不同,即便林知忆走的路子不同,但到底还是会因着身份顾及而在必要时有所收敛,若是江湖人来查这档子事……
“有,但与你们找到的东西有所分歧。”
“怎么说?”
“你们查到的是蛊毒,但我们的线人……”沈楠茵咬唇纠结着道,“是毒不假,但是否是蛊毒……不好说。林千户说毒源水中,这一点倒是印证了我们的查证,只是……你也晓得,蛊多来自南疆,但我们带去的医者验毒找到的却不只是这一种……所以我此行也去问了你的几位师兄师姐,结果一如我们先前所知。你不知这些,想来是他们还没来得及同你细说,但……这样一来就有些说不通了啊……”
苏念雪听她说完,紧皱着的眉头终是松开了,她如释重负般长舒了口气,道:“不,如你所言,恰巧如此,这才说得通。”
“啊?”
“你知道除开给林千户的那条关于人证的线索,玲珑阁给我的关于蛊毒的字条上面写了什么吗?”
“什么?”
“碧露膏。”
“……什么意思?”
“这是一种怎么说呢……看着比较鸡肋的药物。”她在人面前坐下,慢慢解释道,“疗伤效果比不得金疮药,却又造价昂贵……但偏生很多心术不正的医者喜欢这东西,你晓得为什么吗?”
“为……为什么?”
“因为它是源。”她低笑了声,“也是载体,我先前其实一直疑惑,为什么这些个人敢如此大胆,在水源中下蛊,水在流,蛊也在随之移动,如此一来,这就不仅仅是江南这几座城池的病症了,往严重了想,这要的是整个南边百姓的命。但又很恰巧,偏偏又止在了这几座城池……你这么一说,再加上玲珑阁的那条线索,我算是彻底想明白了。”
她好整以暇地倒了杯茶,缓缓将拼凑出的真相和盘托出:“若是我不曾猜错,这种投下的蛊毒本身应当是不会伤人,关键就是作为载体的碧露膏,有了它,毒性附着其上,哪怕是及其微小的一点都有可能牵一发而动全身。但同样的道理,水在流动,碧露膏的效用也在不断降低,是以到了下游……已经不具备感染的效用了。”
竟是如此吗……沈楠茵惊愕地看着她。若不是对方点出来,她不曾学过药理,还真不知道这些……
“不过……”苏念雪话锋一转,眼神却慢慢沉了下来,“这点虽说弄清楚了,但始作俑者呢?”
还是……毫无头绪。
所有的线索指向的都是龙首帮。但蛊毒来自南疆,碧露膏又算得上个稀罕物,江临一个帮主……
为何会有这些东西?
他这么做……所求为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