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起脸,便看到了上方的人。
裴绪砚站在灯火辉煌中,脸上还有未干的酒液,沿着凌厉的侧脸线条滴落,连领口也湿了,欲感太重,戾气太深,像是谁家风流又消沉的贵公子,薄唇咬着烟,烟雾缭绕模糊了眉眼,手指随意拿纸巾擦过颈项粘稠的酒液。
那双深邃的眼睛看着她。
即使知道不属于自己,却还是会贪恋那一刻没有任何人能够超越的踏实感。
也许是酒精的作用,身体和心里都像在完全打开,白开水慢慢烧着,煮着沸酒,在疼痛中蔓延出热度的温情,拼命吸收着甚至有些沉醉麻痹于这样的依靠,不想面对,最好一直逃避在这样被人护在身后的感觉。
他是冷冽的、浪荡的,却也是沉稳的、宽阔的。
有他在,就不用怕。
被保护的依赖性真的会上瘾。
偶尔一点好,像给出的甜头,醉的人不清醒,忘掉所有难堪。
真不争气,所以被丢掉又能怪谁?
短暂的对视。
“早点回去。”
裴绪砚撂下一句话,转身离开,背影一如既往。
柒安一点点从慌乱的情绪中抽丝剥茧,飘在半空中的身体回到了现实,所有溃散脆弱的情绪也戛然而止,才发觉手心都出了细密的汗,冰凉一片。
“谢谢学长。”她礼貌而生疏,鞠了下躬,往外走去。
一人走向纸醉金迷,一人走向大雪纷飞。
没人回头。
柒安出来后才发现这地方打不到出租车,只开不进,她慢慢的走在道路上,影子被路灯拉的很长,突然间,感觉有什么冰凉而细密的东西落在了颈侧,一点点被温度融化,化作冰凉的水,她怔然,伸手摸了下,仰起头。
看到了漫天纷飞的大雪。
晚上八九点钟的街道,灰暗的天空,洁白的雪在飞舞。
“下雪啦……”
柒安的语气无比轻松,溢出口的声音微微哑,伸出手接住了一片雪花,看它在掌心融化,笑着道。
雪下的很大,北风起,人几乎被吹倒。
“好冷啊。”
柒安裹紧了身上的羽绒服,把下巴埋在竖起来的领口中,还是觉得冷,这种冷意一寸寸渗透了皮肤,再钻入骨髓,将支离破碎的心脏腐蚀。
她弯起眼睛,慢慢悠悠的走:“怎么会这么冷啊,花都会被冻枯吧。”
“家里养的爬山虎不知道怎么样了,周末要回家看看,明天好像是满课吧,还要上早八……”
周围的人三三两两从身边经过,有对年轻的情侣牵着手,男生把她拥入外套里,远处的斑马线上,年迈的老人在过马路,老爷爷推着奶奶的轮椅,眼睛眯起来笑。
真羡慕别人。
她一路上念念叨叨说了很多,声音轻而快,却有种随时都要哭出来的感觉,到最后完全绷不住,哽咽到心碎。
“好冷啊裴绪砚……”
下雪啦。
结束了。
她慢慢看了看手机,却发现有一个小时前发来的消息,当时柒安太紧张了,手机静音,就没看到。
是唐辰茂发过来的。
【学妹,有件事得跟你说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