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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八一知道白宇这是在点吴三省,毕竟关于后者的家事,不好明面上说破。
但看吴三省的样子,显然没有意会到。
话说吴三省平日里也是心思极为缜密的家伙,此刻大概是因为终于找到镖子岭,一时间大喜过望,才没听出白宇的话外之意。
不过既然到了这里,想来后者就算知道了真相也一定是要下去的。
可光找到主坟的位置还不够,想要安全且精准的下到墓室里,一定要先打开一条盗洞。
“老胡,能定位吗?”
白宇看向胡八一,这分金定穴还是后者更擅长。
“我试试!”
胡八一环顾四周,施展闻风望气。
片刻后,他微微皱眉道,“这片山坳中野草丛生,古树交错,如果从高处望下来,这地方也许会像一个红绿色的巨大陷阱。
此刻天气虽然晴朗,可这里地势低洼,风吹不进来,
看来这煞穴风水,确实与寻常龙脉有所不同。”
“我需要点时间!”
白宇点了点头,“不急!”
既然已经找到地方了,多花点时间也无妨。
不过这时吴三省突然道,“小哥,胡爷,其实我们土夫子下墓,讲究一个‘倒斗挖洞不留痕’。”
胖子问,“那是什么意思?”
白宇解释道,“就是说盗墓贼在挖盗洞时,会挖上来很多泥土,如果任由这些泥土随便堆在一边的话,盗洞的位置就会暴露,
所以很多盗墓贼,会非常注意将收集起来多余的泥土带离现场,事后再扔到一个僻静的地方。”
吴三省点头,“小哥说的没错。”
“实际上处理这些泥土的方法有很多,不过我听我老爹他们当年倒斗,一般会用两种方法!”
胡八一好奇,“哪两种?”
吴三省道,“这第一种叫倒坑,就是事先在墓地附近选好几个废弃的坑洞,将挖盗洞时多余的泥土就近运送翻倒在这些坑洞之中,
等从墓下上来后,再将这些泥土重新倒回进墓中,从而将盗洞再次封死,以此掩人耳目。”
“还有一种叫堆坟,意思是说将多余的泥土就近堆砌成坟头的形状,已达到瞒天过海的效果。”
白宇目光一闪,转头看向不远处的几个小土包,
吴三省微微一笑,那答案不言而喻。
当年吴家祖上在这里开盗洞,便是用堆坟的办法处理那些挖上来的泥土。
白宇几人当即走了过去。
“坟头一般不会堆的的很远,当年那个盗洞想来就在附近。”
“不过几十年过去了,就算当时没来得及填盗洞,也会被上游冲下来的泥沙掩盖。”
“但应该会留下些线索,大家在附近分头找找!”
于是众人散开,
不过没走几步,
“卧槽,这么大的老鼠!”
众人听见胖子的声音,纷纷转头去看。
只见其中一个小土包下突然蹿出一只野鼠,
野鼠全身灰白色,体型是寻常老鼠的两到三倍,
此刻野鼠吱吱乱叫,眼神中更闪着恐惧的光芒,
它大概正在洞里打瞌睡,被突然路过的脚步声惊得不轻,
此刻它慌乱中逃蹿,完全顾不得方向,
“嗖”的一下从胖子身边蹿了过去,就好被胖子看个正找着。
胖子见这老鼠又肥又大,块头都块赶上小一号的猫了,
当下也是来了兴趣,一伸手想要去抓,
那只野鼠明显被胖子的动作吓了一跳,全身一哆嗦,直接原地蹦起一米多高,
眼见它顺利的躲过了胖子的魔爪,
可下一刻,还没等野鼠在空中落下,
胖子身后的草丛中乱草一分,从中探出一条黑色怪虫,
那怪虫形似大蜈蚣,全身暗黄泛绿,
白宇目光一凝,“是蚰蜒!”
蚰蜒习性奇特,昼伏夜出,闻腥而动。
据说草原上的黑斑花蜒毒性最大,咬死马匹牛羊也不足为奇。
眼下这只蚰蜒,足有一米长,
想来活得年头够久了,
它遍体长满黑癍,口边的腮脚钩爪极其锋利,
一口便将跃在半空的野鼠咬住。
蚰蜒的腮脚钩爪上的小孔内通毒腺,一旦咬住活物就会注入毒液,那野鼠连挣扎都没来得及就已经僵了。
这条蚰蜒很可能平时久伏在草丛中掠食,
不过瞧它捕猎的动作和方向,明显是冲着胖子去的,
没想到却被这只倒霉的大老鼠先撞上了枪口,不然现在被咬的就是胖子了。
胖子也是一愣之后,反应过来,
“特奶奶滴!”
说着,胖子就举起提前拿在手上的工兵铲朝蚰蜒拍去。
蚰蜒这东西可比蜈蚣凶多了,仗着毒性猛,移动迅速,即便面对人也毫无惧色,
不过此刻蚰蜒一口咬住硕鼠,失去了最锋利的武器,
见胖子挥动铲子砸来,当下也是叼着野鼠,转头就跑,
百足攒动间,贴在草面上发出‘沙沙’的响声,
胖子差点被咬,一时心头火大,所以也举着工兵铲就追了过去。
“胖子!”
瞧前者冒冒失的就追进了灌木丛,白宇三人也是连忙跟上。
不过一转眼的功夫,就不见了胖子的踪影。
“这个死胖子!”
胡八一气声大骂,不过看他神情明显是充满了担忧。
这时白宇却笑了笑,拍了拍胡八一,又指了指地面。
原来胖子一路跑来,在地上留下了红泥脚印。
三人跟着脚印,转过一片树丛后,就看见胖子正背对这边,蹲在一棵大树下不知道捣鼓着什么。
胡八一气骂道,“死胖子,你干嘛呢?”
胖子转头,指了指草丛后,“老胡,这里有个大窟窿,你说会不会就是三爷祖上打的那个盗洞啊!”
“嗯?”
白宇三人对视一眼,连忙走上前去。
只见在一片被扒开的灌木丛中,赫然暴露出一个大窟窿。
窟窿前原本堆满了各种树木根茎和烂泥,此刻已经被胖子用工兵铲挖出了一个缺口。
白宇走近去看,只见这洞窟极深,
两侧墙壁潮湿狭窄,有明显的人工挖掘过的痕迹。
回头再看不远处的几座红土坟,
“似乎真有可能就是当年的盗洞!”
吴三省竖起大拇指,“牛逼啊胖爷!”
胖子嘿嘿一笑,他也是追着蚰蜒追到这里,完全是瞎猫碰上死耗子。
胡八一问,“怎么样小哥,下吗?”
白宇点了点头。
不过在此之前,他让吴三省先回营地看看潘子的情况。
如果后者不能下地,那是一定要留一个人在上面照顾他的。
不过当见到后者跟在吴三省身后一起赶了过来,白宇便知道不论自己说什么,后者都一定要跟着。
索性什么也不说,悄悄嘱咐吴三省多看着点。
之后,
众人便钻进了盗洞。
一进去就是一阵腥臭呛进鼻孔,众人赶紧用衣袖捂住鼻子。
洞中还有些大小老鼠,此时被众人惊动,一个个都是贴着众人脚面上嗖嗖的爬过,
“特娘的,我瞅这盗洞怎么打得跟老鼠洞似的。”
胖子一脚踩扁一坨老鼠屎,也是啐骂一声晦气。
白宇将手电转过四周,只见到处都是古砖,
头顶上也被古砖收拢成弧形的顶棚,
这里看起来更像是通往主墓室的墓道。
不过这些古砖隧道搭建得又非常简易,有许多地方因为年久失修而蹋陷,
再加上野鼠打的洞,以及上面树根生长侵蚀,
就眼前这么一段隧道,已是千疮百孔,面目全非了。
另外,
那些伸进石顶的老树根茎上挂着无数蠕虫,和白花花的虫卵,
想来野鼠钻进这里,就是为了去吃这些虫卵的。
继续往里走,
空间慢慢便窄,
到了后面,队伍只能猫腰蹲着往前一点点挪动,
幸运的是,这段窄道仅仅十余米,众人很快便来到了尽头。
尽头立着两扇古旧的青石门,
白宇微微皱眉,“看来咱们都猜错了,这后面并不是墓室。”
吴三省凑到前头来,“小哥,你怎么知道?”
白宇指了指青石门两侧,那里各有一根石柱对峙,
石柱上原本有古朴的图刻和纹路,但眼下已经被剥噬的看不出原貌了。
“这种侵蚀特征和程度,只有经过常年风吹、雨淋、日晒等自然因素侵蚀,才会变成现在这样。”
“也就是说,这扇石门和石柱都曾经存在于地面上。”
“地面?”
“嗯,应该是座古祠,后来不知什么原因被埋入了地下,我想大概是山体滑坡或者小面积地表塌陷造成的。”
这时胖子道,“小哥,反正来都来了,就进去看看吧。”
“嗯!”
见白宇点头,胖子屁颠屁颠的就去推门,
出乎意料的,青石门一推就开,并没有遇到太大的阻力。
此刻石门大开,可以看见那是一间颇为宽敞的石殿,
殿内有石柱石桌,两尊泥塑的石像倒在上面。
房梁和墙角里,挂满了厚厚的蛛网和灰尘,
总之是满目狼籍,一片残破。
见这一幕,胖子不禁有些失望。
白宇笑了笑,便劲直走了进去。
环看四周,和他猜测的差不多,这里确实曾经是一座古祠。
不过,
台上的两尊神像,让白宇有些看不懂了。
那不是什么诸仙神佛,而是两尊石兽,
这石兽有些奇怪,竟是人身虎面。
造型十分狰狞古怪!
因为各地风俗不同,祭拜的仙家也有不同,
可这虎头人身像,却是白宇第一次见到。
这时潘子突然走了过来,紧紧的盯着贡台上那两尊石兽,脸色苍白的厉害。
“怎么了潘子?”
潘子吞了吞口水,颤声道,“小哥,咱,咱们这是到了鬼衙门啊!”
白宇眉头一挑,“鬼衙门?”
“对啊!”潘子指着贡台上一左一右两尊石像道,“在我老家,这虎头人身像是山鬼的石像,代表这片林子是山里的鬼衙门!”
这时胡八一道,“小哥,鬼衙门在东北林子里也有,相传那是阎罗殿在阳间的一个秘密入口,
据说在山中迷路的猎人,一旦误入鬼衙门,就会不知不觉地走入幽冥之中,成为孤魂野鬼,永远也回不到阳世了。”
“胡爷,您那边也有啊!”
胡八一点了点头,“鬼衙门最大的特征就是门前有虎头人身的山鬼守护,不过早些年除四旧,这些东西已经不多见了!”
“没想到这里居然能碰到!”
听这鬼衙门竟是真的,一旁的吴三省突然有些发毛。
这时胖子一脸嫌弃道,“我说你俩就别在这制造紧张气氛了,现在卫星都整上天,原子弹也爆炸了,神特娘的鬼衙门,都是旧社会的老黄历了!”
胖子在古祠了找了一圈,别说宝贝了,就连个破瓦罐也没找到,
这会儿也是一脸无趣的坐在一根圆木墩子,晃着二郎腿。
潘子一看,立马就急了,“胖爷,那不能坐啊!”
“山里人都知道,林子里的树墩子千万不能坐,因为那是虎神爷的饭桌,凡人坐了是要招灾惹祸的啊!”
胖子抬脚踏在木墩上,撇着嘴道,“神特娘的虎爷饭桌供桌的,值钱不?”
“我跟你讲潘子,如今是新社会了,咱劳苦大众拿它当垫屁股的板凳那是看得起它,我要高兴起来还没准在上头撒泡尿呢。”
“你大爷的!”
胡八一笑骂道,“别他妈扯蛋了,劳苦大众也不能随地大小便吧。”
“再说了,你也不照照镜子,劳苦大众的队伍里什么时候有过你这号脑满肠肥的胖贼了?”
胡八一这么一打趣,队伍里气氛顿时轻松了不少。
不过白宇却被那个树墩子吸引了注意。
那树墩子就在青石门后,可从古祠的布局来看,摆在那里多少有些不合规矩。
于是白宇走过去拍了拍胖子,当后者从凳子上站起。
白宇发现这树桩般的木墩子果然有玄机,
手电照在上面,能看见古朴的纹路,以及一些看不懂的符号,
不过白宇的全部注意力,却在最中间的位置上。
那里刻着一个身穿盔甲的武士。
可这武士的脑袋却不是人脸,而是一张类似蚰蜒的面孔,
狰狞扭曲,长满了触角。
这诡异的一幕,似乎有种无形的力场揪住人心,
使白宇一看之下,顿时觉得全身汗毛孔里透出森森凉意。
“蚰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