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菲大吃一惊,“云楼先生?皇上不是将云楼先生的画像请入了忠烈祠么?”
“呵呵,”张桓公一声冷笑,他没有说有个词叫假情假意,也没有说许云楼就是许小闲的父亲,他转移了话题:
“你爷爷而今可好?”
“尚好,就是很怀念曾经在京都时候和您相处的日子。爷爷说当今大辰,真正的大儒风骨只有两人,其一便是张爷爷您了,其二……其二是太学院的苏公。”
张桓公摇了摇头,“你爷爷错了,我若真有那风骨,当年就不会离开京都,而是会在京都继续和他们去斗!”
“我退缩了,因为我发现斗不过他们,也发现这样的斗争毫无意义。”
“我退缩到了这距离京都千里之遥的凉浥县,不再问京都事,也不再和昔日那些同僚那些学生们联系……那些学生们,他们有许多步入了官场,他们早已将长安书院的院训抛在了九霄云外,不过我现在也能理解,既然无法逆流而上,那便只能随波逐流了。”
长安书院的院训就刻在书院牌坊外的那颗大石头上。
那石头上是这样写的:不让有钱之人得势、不让有势之人掌权、不让有权之人贪腐、不让勤劳之人贫穷,不让守法之人被欺,天下少年,当为捍卫大辰万民之公平而读书!
石碑的下面原本应该有立碑者的留名,然而而今那地方被抹平了。
此刻她便问了一句:“张爷爷,那院训……出于何人之手笔?”
“不重要了,他还算有点良心,未曾将那石碑给粉碎,不过他既然将那石碑依旧留着,似乎也在期盼着什么,只是他那魄力……”
张桓公这句话并没有说完,这句话里用的是他,苏菲当然也听明白了,心里有些震惊,也没有再去追问这个话题。
作为江南望族苏家的大小姐,在来凉浥县之前,她的生活里只有诗词文章,只有胭脂水粉。
她游历过许多地方,当然不是去体察民情,而是去参加各种的诗会。
她偶尔看过两眼某些地方田间的农人,她并不知道那些农人的生活怎样。
自由所接受的教育便是人分三六九等,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她没有觉得这有什么不合适的,也没有生起过对那些穷苦农人的怜悯同情。
但自从来到了凉浥县后,在这里呆了大半个月的时间,因为许小闲的缘由,她去过了百花镇多次,这才知道了老百姓过的是怎样的日子。
今儿再听张桓公这么一说,她才知道自己那优渥的生活,其实是建立在百姓的贫苦之上的。
而许小闲在做的却是拯救这些贫苦的农人,让他们的生活能够得以改善,能够像一个人一样,站着、并好好的活着。
所以,他是真的高洁!
所以,他说诗词文章是小道!
所以自己从一开始就错了,因为他根本就不关心那狗屁诗词文章!
“你瞧瞧这棋,此局名为带子入朝,繁之所创,棋局名字颇有深意,老夫三月未曾得解,你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