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不过去。”霍司擎眉峰紧拧,尽量放轻了声音,以免惊吓到她,“别怕,我就在这里。”
可此时的云安安哪里听得到他的声音?
她甚至连自己在说什么都听不到。
只感觉到尖锐而剧烈的痛楚从脑部开始扩散,从她浑身上下每个细胞,最终汇聚到了她的心脏位置,疯狂肆虐。
就连呼吸都仿佛带着针扎般的刺痛感。
她想要停下这场不知何时才会结束的折磨,可她却不知道怎样做才能救自己。
——不,她想要救的并不是她自己。
“对不起,对不起……”云安安贝齿将唇都咬破了皮,哽咽的嗓音断断续续,若不仔细听,甚至听不见她开口了。
霍司擎耳力极佳,轻易地便从她破碎的泣音里,拼凑出了一句完整的话。
她在说对不起。
霍司擎,对不起。
霍司擎瞳孔微缩,停滞在半空的手掌蓦然握紧,由于太过用力,手背上的青筋都微微凸起。
他的猜测终究成了真。
云安安在因为开枪射伤他一事而内疚,痛苦,甚至自我惩罚。
她遗忘了以前的记忆,唯独对朝他开枪的事情无法释怀,当时的绝望却如毒素一样渗入了她的骨子里。
夜复一夜,痛苦不堪。
他早该想到,她之所以会服用安眠药,是因为承受不了这种痛苦,才会借助于药物。
然而这只是他所能看见的冰山一角,在他看不见的时候,她又是如何惩罚自己的?
霍司擎薄唇紧抿,良久,他伸出双臂,将尖叫着想要逃开的云安安紧紧拥入怀里,任凭她使出浑身力气踢打挣扎,都没有松开她半分。
“傻丫头,你从来都没有对不起我,相反若是没有你,我那天或许早已凶多吉少。”
“是你救了我,你忘了么?”
他一如往常般轻抚着她的长发,嗓音低柔得如同春夜的风,丝丝缕缕地淌进云安安心口,让被野火灼烧过的荒原,迎来了第一丝生机。
云安安挣扎的幅度微不可查地小了下来,顺着眼尾滑下的泪珠却越来越多。
霍司擎知晓她听见了自己所说,将她拥得更紧了。
“你曾说过如果能在海城定居该有多好,一个月前新城区落成,我在那里为你准备了一个家。等你好起来,我们就搬过去,让你每天都能见到你的家人,好不好?”
“你最喜欢的稀有药材,这次出国我特意搜罗了许多,待后日送到,我与你一起亲手栽在我们的花园里,好不好?”
“往后你喜欢的事,我陪你做,你想去的地方,我陪你走,好不好?”
说到最后,霍司擎俯首抵在云安安的肩窝,嗓音低沉而嘶哑。
“我究竟有多久,没听你喊我一声阿擎了?”
原来被她遗忘的日子,竟如此煎熬。
听见他最后一句话,云安安双肩颤了颤,推拒着他的小手忽的便失了力气,垂落下去。
心脏上肆虐的痛楚像是退潮的海水,霎时间褪了个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