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鬓已经全白了的大秦大都督司马错看着营帐中的擎苍剑,还有墨玉虎符,他是曾经从无数个残酷战场上厮杀出来的名将,见过无数朋友和敌人的离去,此刻却还是忍不住叹息一声:
“你是用战功封的侯啊。”
“这样实打实的军功,三十年后,无论是柱国,还是边疆都护,都只是你一句话的事情罢了,真的要走吗?”
“用假死这样的手段,往后你再难以回来了。”
他的背后高大的男人咧了咧嘴,道:“足够了。”
他吸了口气,是北疆的空气,带着从玉壶山上席卷而下的冷气,男人揉了揉鼻子,嘟囔道:“如今天下已经平定,我可不想要变成盛世的看门狗。”
司马错骂了一句,一脚踹过去,男人闪身躲开,右手一捞,捞起了行囊,摆了摆手。
司马错看着他,道:
“就这样走了吗?还需要什么,我给你准备。”
男人想了想,咧嘴笑道:
“给我一匹快马吧,大都督,如果可以,再给我一阵南风。”
“我想要快些看到她,一刻都不想要迟了。”
“你也不要露出这种表情,等到哪一天,这个天下还需要我的时候,我还会回来的。”
司马错目送着自己选定的接班人纵马离开。
历史记载,三十年后,神武府主堪破最后一重关,闭死关三年。
盛世之中,皇帝崩殂。
太子被宗师和乱军胁迫,一路急行,几乎要离开边疆的时候,一名穿着古朴黑色铠甲的将领冲破了重重的封锁,他使用着数十年前的兵刃,口中怒吼着大风,陌刀撕扯战线,那一日,如同猛虎一样的咆哮声音掠过了整座疆场。
李长兴这一生都没有忘记。
那一天陌刀撕扯出璀璨的流光,将宗师的头颅当着他的面斩落。
然后陌刀铮地一声倒插在地上,在沙场之中,那黑甲的将领半跪在地上,解开了头上的盔甲,说臣护驾来迟,头盔下露出了白发,和虽然年迈,依旧沉稳如同山岳的面容。
有士卒流着眼泪半跪在地上。
然后越来越多来援的士卒,曾经在北疆的战场上掠取军功的将领们半跪于地——
于是擎苍二字的高呼在三军中流传。
如同轰然的雷鸣,冲上天空。
而在大秦天元六年这一年。
年轻的百里封背着行囊,骑着快马,一路行过草原和雪山,行过了荒凉的漠北,最后他风尘仆仆,身上都是灰尘,来到了一座城池的前面,他下了马,跟在入城的百姓后面。
越过城池,他看到了两座高大的木制塔楼,高高伫立在城池的中央。
楼阁的檐角下垂落金铃和烈烈如火的红色缎带。
城池旁边的守卫发现这个模样有些狼狈的秦人看的呆了,道:“客人是秦人?那可到过秦国的扶风?”
百里封轻声笑道:“那自然去过的。”
守卫得意道:
“这是我们车师辅国大人亲自督察建造的。”
“其中一座为武楼,以壮我国武风,一座是文楼,培养我车师国学子,唉,说起来咱们辅国大人,这些年来没有人不尊敬的,就连国主都想要娶大人为后,却一直没办法如愿……”
剩下的话百里封再没有听到了。
他远远看到了那一袭红衣,咧嘴一笑,大步走入城中。
天下已定,此身许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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