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还是有些嫩啊。
大太监心中叹息一声,却又想到,尽管皇室嫁娶向来较早,可眼前少年也不过刚刚十一二岁,他做出的这些事情,对于一个十二岁不到的少年而言,已经是极为出色,自己常常跟在皇上身边,要求倒是有些苛刻。
心念至此,轻笑一声,似乎无意赞叹道:
“这位少侠似乎自称为,扶风学宫藏书守。”
“老奴竟也不知,学宫当中何时出了这样一位惊才绝艳的才俊。”
“天下藏书第十,果然是卧虎藏龙之地……”
李长兴眸子微微一亮。
但是面容之上却依旧平静,依旧是皇长孙应有的威仪。
只是矜持地点了点头。
扶风百官当中。
祝建安被方才一幕骇地有些目瞪口呆,过去了半晌,方才呆呆道:
“刚刚那个,果然是王小兄弟?”
祝建安身为扶风刑部副总捕,两年之前,白虎堂丹枫谷勾结,造下了灭门大案,正是他来处理,因而和王安风相识。
正因为相识,所以此时所受冲击方才越发剧烈,几乎有些头晕目眩。
旁边严令心中已经松下气来,面目恢复从容,道:
“自然是他。”
祝建安闻言倒抽了一口冷气,显然极受震动,数息之后,方才缓缓吐出,道: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当年尚且还是懵懂少侠,不过短短的两年时间,就已经成了一代狂客。皇长孙在侧,却只是遥遥一礼,遁身而去。”
“哈哈,不妨跟你直说,方才我竟感觉到自己已老……”
祝建安的声音当中,有了两分落寞,一分感慨。
严令微微一怔,方才这事情过于震动,他至此时方才意识到,虽然大秦皇室并不在乎寻常虚礼,可王安风方才之举也足以称得上一句纵狂,若其为官,怕不是会被御史令在朝堂上狠狠地参上一笔。
不过……
严令平素有些木讷,总也方正威严的眸子里溢满了笑意。
刚刚那模样。
怎么看都像是在逃跑。
可他却未曾说破,因为他觉得好歹相熟一场,这些面子还是要给少年保住的,于是他只是微微颔首,带着满心的轻松和笑意,带着一分好笑和满满的打趣,道:
“恩啊,确实……”
“够狂。”
复又有些遗憾。
只可惜,这笑话唯独他自己能够听得出。
大源三年,皇长孙按照惯例,巡视天下,至扶风郡。
第一日祭祀,第二日听政,第三日扶风大比,与民同乐,大壮武风。
以一种极为罕见的方式结束。
今日酒楼终夜未绝,奏乐之音,随处可闻,自天空向下俯视,整个扶风郡城都笼罩在那万丈红尘灯火当中,竟似乎比之于年节还要热闹三分。
车驾的木轮滚过青石地面,发出轻响,然后被狂欢的声音掩盖住。
这黑色的车驾在一处别院处停下来。
严令自马车上跃下,身上还是穿着那一身紧紧的官服,令他有些不舒服,而在其后,同样身着广袖官服的祝建安也跃下车来,抬手松了松自己的衣领,看到严令那有些不愉的面色,失笑出声,压低了声音,道:
“怎么了,能够面见皇孙,有什么不满吗?”
严令行了一礼,面上神色一丝不苟,道:
“属下不敢。”
“只是大人,甲子第十七号的案子,还得要处理,你晓得不?”
祝建安闻言头痛,右手抬起挥下,道:
“晓得了晓得了,今日之后,我自与你通宵处理这案子,直到疑点尽数解决。”
“此时给我老实些。”
严令点头,跟在了祝建安身后,朝着里面行去,走了数步,复又道:
“大人,若是之后有什么午宴之类事情,还请帮属下推掉。”
祝建安侧身去看,却见严令目视前方,面容一丝不苟,似乎正在和他交谈什么极为重要的案子线索,可嘴里所说的话,在某种角度来说,几乎算是大逆不道,额头不由地一阵阵抽痛。
“祝总捕。”
尚未回答,旁边已经有相熟的官员打了招呼,只得将这种事情暂且压下,面容浮现笑容,和那行来的官员寒暄。
严令跟在他身后,面容神色一丝不苟,无一处不合礼数,此处是旁人羡慕不来的所在,他却只觉得这一身广袖云纹的官服极不合身,喉咙处一阵阵发紧,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掌卡在了他的脖颈上,令他的呼吸都有些艰难。
严令克制住自己抬手去拉衣服的冲动。
青年的眼底盛满了不屑和嘲弄。
此为礼。
经历过了一番寒暄之后,诸多官员坐在两侧,每个人身前皆横放一墨色案几,上面陈列铜鼎为器,身后有侍女捧酒随侍,大堂一侧,乐师持拿玉锤,轻敲钟身,奏起雅乐,舒缓庄严,严令正坐于下首,面色庄重,和这里的那些官员一般,未曾露出失态的模样。
一个不过十三四岁的小太监自后堂中小跑而出。
声音尖利。
“殿下到!!”
众臣百官起身,双手拱起,一齐下拜,手指与前额齐平。
绣以云纹的长袖落下,倒也蔚为壮观。
李长兴收拾好了心情,在那被称之为笑虎的男子陪侍之下,自后而出,从容行过众臣身前,坐于上首之上,暗吸了口气,右手抬起,平伸,面容平淡含笑,道:
“诸位大人多礼,请起。”
“谢殿下。”
众人口中低呼,站起身来。
严令第一次近距离看到了帝国的皇长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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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只有这一章四千字章节了,昨天的万字长章节已经把我掏空了,让我稍微缓缓,然后明天恢复正常的更新节奏,大家包涵包涵哈,抱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