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蛋如鲠在喉,久久无言。
“项目的事,我们不着急,但是三蛋腿上的枪伤,到现在也没人管,所以他能活到什么时候,伤口会不会感染,这些我都没办法跟你保证,于旦福,我给你思考的时间,你手里那两个厂长什么时候签卖地合同,我什么时候放人。”
“嘟…嘟……”
杨东语罢,直接挂断了电话。
……
另外一边,大蛋坐在办公室内,心情极度低落的坐了大约五分钟的时间,伸手拿起了桌上的座机电话。
一分钟后,同样整夜没睡的乌怀推开房门,盯着黑眼圈走进了大蛋的办公室:“大哥,你找我?”
“通知旅游区里那两个厂子的厂长,让他们把地吐出去。”大蛋坐在沙发上,揉了揉太阳穴。
“这是聚鼎开的条件?”乌怀抬头,打着呵欠问道。
“合同签完之后,你安排一下,把我们哥几个的家眷全都安排到外地去,北J、上H、广Z、云N,哪都行。”大蛋没回答乌怀的问题,轻声吩咐了一句。
“老大,这次,长锦真没退路了吗?”乌怀抿着嘴唇问道。
“退路不是没有,可是我怕即便我真的准备退一步,柴华南也不会放过我们,他这个人,你也是有所了解的,既然柴华南现在对咱们步步紧逼,那我就他妈不退了,毕竟不管是对于咱们,还是对于聚鼎来说,只要对方存在,那么大家心里就都不舒服,柴华南不是想干吗!那咱们就看看,最后倒下的,究竟是谁!”大蛋坐直身体,嗓音低沉的回应道。
“嗯,这事我有数了,我抓紧安排。”乌怀点了点头,没再多说。
“踏踏踏!”
与此同时,二蛋也从门外走进了房间内,略显焦急的看着大蛋:“哥,老三怎么样了?”
“杨东同意放人了。”大蛋微微点头:“周煜宸接到了吗?”
“接到了,已经安顿好了,等风头一过,我就安排他去柬埔Z,有他这种战士跟在老四身边,我也放心。”二蛋点头应声。
“弘力、宋恒、张宇、冬青、韩亮……公司里这些真正有魄力,敢于端起枪去办事的人,现在全都折的差不多了,让小周先留下吧,等老三平安归来以后,必须先把杨东干死。”大蛋熬了一夜,此刻早已经心力交瘁,无边的疲倦之下,他的声音并无波澜,但眼神当中的杀机,却伴随着的窗外的艳阳,高高升起。
……
早上七点半,随着上班时间的临近,鑫发厂的员工们也逐渐骑着自行车和电动车等交通工具进入厂区,但是今天的鑫发厂,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泛起机器的轰鸣声,工人们进入车间之后,也纷纷坐在自己的工位上发呆,彼此闲聊或者鼓捣着手机。
鑫发厂的物流,已经中断好多天了。
对于鑫发厂这样一个半福利性质,工厂收益和员工工资基本持平的企业形态来说,就注定了鑫发厂没有富余的资金去扩大厂区,进行设备更新,甚至连原材料储备都没有多少,平时都是来一批原材料,代工或者加工之后就发出去,然后再运来下一批,工厂的账面上,一年到头,都很少见到超过一百万流动资金的时候。
而杨东对鑫发厂进行的数天时间封锁,已经让鑫发厂这种中小规模的企业捉襟见肘,步入了举步维艰的境地,仓库里仅有的一批布料在制为成衣以后,生产出来的成品便堆在了仓库里蒙尘,根本运不出去,而没有原材料进行生产的工人们,每天依旧按时按点上班,但是除了擦擦机器之外,基本上也就没有别的活了。
这天上午八点钟左右,张文泽驱车带着张明玉,两个人一同前往了鑫发厂,自从张文泽几天之前登门道歉之后,这对父子间的关系也算出现了缓和,而张文泽也因此而得知了张明玉的底线,虽然心里对于募资的事十分着急,但是也不敢继续当着张明玉的面,提卖厂的事了。
“吱嘎!”
丰田FJ停在办公楼下之后,张文泽殷勤的下车,一溜小跑的打开副驾驶的车门,把张明玉扶到了车下,随后看了一眼安安静静的厂房方向,微微蹙眉:“爸,厂子这阵子没生产吗?”
“不可能,在你回国之前,厂里才刚接了一笔代工的大单,估计现在应该是工人们刚上班,在检修设备吧……走吧,咱们上楼看看。”张明玉见平时充满喧嚣的厂房今天格外寂静,也跟着蹙起了眉头,因为张文泽一家三口回国的事,所以他就把厂子交给了郭盛代为打理,而这几天时间里,张明玉整天就是带着自己的小孙子到处游玩,享受着天伦之乐,所以根本没过问厂子这边的情况。
“爸,家里的房子,你真要买啊?”张文泽跟在张明玉身边,抿着嘴唇问道。
“嗯,我都跟老郭打完招呼了,咱们家的房子是学区房,有的是人抢着要,还有我那台车,也是经典款,只要价钱合理,挺容易出手的。”张明玉迈步走上楼梯:“等这些东西变现之后,你先拿着这笔钱应急。”
“爸,车没了可以,但是房子没了,你以后住在哪啊?”张文泽听见老头的回应,鼻子忽然一酸,此刻一想起自己在拉斯维加斯豪赌时那种一掷千金的模样,恨不得把自己的手剁了,但是此刻他在澳洲因为债务被起诉的案子,已经下了判决,急于拿到一笔钱,去先把当务之急的账目还清,否则将要面临的,很可能是因为商业诈骗等一系列非法行为,而高达几十年的监禁,所以他虽然心疼张明玉,而且为自己的做法很不齿,但走投无路的他,也是真的没有办法了。
“我一个孤老头子,在哪都能将就,家里的房子卖了,我就搬到厂里来呗,这里有食堂,我的生活也会更方便,倒是你,在国外生活不容易,先把这个坎迈过去再说吧。”张明玉十分洒脱的扔下一句话,迈步向楼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