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凌已经安排好了出行的羽林卫,因为没有兵权,能调动的羽林卫只是皇上分派在凤翎殿的。实在算不得多。她又擅自做主,将褚家安置在宫里的人、以及当年跟随岑夫人身边的人抽调大部分同行,希望能扭转局面。
“娘娘,您就别担心了,皇上一定不会有事的。”冰凌看皇后这样难受,少不得宽慰。“都说心有灵犀一点通,皇上最是娘娘的知心人。娘娘您如今在宫里安稳,想来皇上也只是一时的犯险,必然不会有大碍。”
“是啊娘娘,奴婢是急糊涂了,差点忘记一件事。”青犁少不得宽慰她:“记得主子年少时有一次随先帝狩猎,却被自己的手足兄弟所害,困在了一座并不十分熟悉的山上。那时候也是秋日,却临近冬日。山中十分寒冷,又接连下了好几日的雨,戍卫们漫山遍野的寻找也没能找到主子的下落。后来,是主子自己找回了宫中。他被困在一个山洞里,好不容易才爬上来。主子一直都是很顽强的,也有在外头生存的本事,奴婢觉得,他一定能撑过来。”
殷离和庄凘宸一并坠崖,青犁却硬撑着来宽慰她。岑慕凝觉得自己好没有用。“我知道的,我相信皇上一定会平安无事。眼下最要紧的,就是……后宫。”
她转过脸去,拼命的忍着眼泪:“急召各宫妃嫔来凤翎殿,本宫必得将整件事情说个明白。也是时候,该六宫齐心为皇上做些事了。”
“是。”青犁连忙点头:“奴婢这就去安排。”
从内室里出来,她才敢咬着自己的手指掉眼泪。主子生死未卜,殷离也不知所踪。为什么老天要这么残忍,让她最在意的两个人遭遇这样的凶险。她情愿替他们。
也就半盏茶的功夫,妃嫔们就聚齐在了凤翎殿的正殿上。
自然怜妃和恭嫔都没有来,妃嫔们好在揣测,皇后为何忽然急召。
“敏妃姐姐可听说什么了?”徐美人凑趣似的往杨芸碧身边绕,就想从她嘴里打探些消息。
杨芸碧一向与她没有什么交往,只是摇头:“也是皇后娘娘忽然传召,并未听见什么风声。”
“那缨妃娘娘可有耳报神?”周美人也是好奇。
“不曾有。”软珥漫不经心的说着话,注意力却集中在怀里的梓州身上。“梓州瞧啊,皇后娘娘的宫殿多么富丽堂皇。”
“皇后娘娘驾到。”青犁扶着皇后走上凤位。
妃嫔们这才齐齐行礼。
“都坐吧。”岑慕凝就座,眉心略微凝重:“关上殿门。”
“是。”明清应声,随即殿门被重重关上。
妃嫔们都有些错愕,一双双眼睛紧张兮兮的看着皇后。
“皇后娘娘,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杨芸碧深感不安,脸色也是阴沉的厉害。
“的确是出事了。”岑慕凝慢慢的沉了脸色,一改往日的端庄温和,一字一句说的格外沉重:“前头才有消息送进宫来。皇上在赤炼山遇险,如今生死未卜。”
“什么……”廖绒玉身子一颤,脸色唰一下就苍白的吓人:“皇后娘娘,皇上皇上会不会……”
“廖嫔。”岑慕凝凝重道:“越是这样的时候,就越该知道着急是没用的。何况你还有身子。”
廖绒玉咬着唇点了点头:“是。”
“能做的,本宫已经尽力去做。怜妃从前行走于江湖,又与皇上并肩作战,所以得了消息,她第一时间就离宫前往赤炼山。恭嫔曾经是太后身边的人,熟悉太后旧部,这时候也前往施援。眼下,本宫将你们召集在凤翎殿,就是想让你们知道如今的情形。一旦中南贼寇得知皇上遇险,保不齐会攻进皇城。即便他们按兵不动,那些忌惮皇位的人也会从中谋算,一旦皇城被落尽旁人手中,皇上即便安然无恙的回来,也未必能再掌控皇权。所以,今日你们要哭,就在本宫这里哭,要闹就在本宫这里闹,哪怕要寻死,也最好死在本宫面前。出了凤翎殿的门,全宫戒备,所有人不得轻举妄动,一律看管好自己的宫殿,看顾好自己身边的宫人,所有女眷不得以任何理由,向宫外传递任何消息。后宫必须齐心协力,助皇上度过此劫。谁若是在这个时候生事,使本宫分心而不能为皇上分忧,就别怪本宫不讲情面。生或者死,只是一念之差。你们就好好体念一下本宫这份苦心。直到皇上逢凶化吉,此事有个终结,谁都不许动别的心思,都听明白了吗?”
妃嫔们哭的哭,跪的跪,最终齐声应是。
岑慕凝这时候才软了语气:“身为女子,无不期盼夫君能平安顺遂。身为后宫的女子,更得明白这平安顺遂来之不易。黎明破晓前的黑暗是最煎熬的,但只要忍耐,东方的天际旭日冉冉升起时,方知这忍耐与煎熬都不值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