隗嚣军大局来犯,安定地方官员的书信,像雪片一般传到冯异手里,可以说隗嚣军在安定的一举一动,冯异都了如指掌。
确认王元的目标是阴磐,冯异立刻率领征西军北上,进入安定,抢先一步抵达阴磐,十万大军,于阴磐城外派兵列阵,拉开架势。
当王元率领十万大军,进入阴磐县,抵达阴磐城的时候,正好看到了严阵以待的西征军。
冯异和王元,他俩算是老熟人了。
以前,隗嚣归顺汉室,冯异和王元是同盟战友,两人曾一同用兵,对付蜀军,屡次将蜀军拒于三辅之外。
现在,隗嚣和刘秀决裂,归附了成都公孙述,冯异和王元也就由同盟战友变成了不共戴天的敌人。
阴磐之战,双方兵力相当,都是十万。隗嚣军的长途跋涉而来,西征军是以逸待劳,严阵以待。
首日,双方并未交战,王元下令,安营扎寨,择日而战。结果这一等就是数天。王元并非在瞎耗时间,他是在等王捷、王孟那边能有所进展,只要王捷、王孟能在汧县取得一场大胜,哪怕只是占据一定的优势,都有可能把征西军引走,即便只引走一
部分征西军也是好的,己方这边也能有取胜的把握。不过令王元失望的是,王捷和王孟一直没有对汧县的汉军发起进攻,现在汧县的局势是,王捷、王孟的兵马驻扎在汧县西部,祭遵的兵马驻扎在汧城城内,耿弇的兵马驻
扎在汧县的东部。
双方就这么一直耗着,谁都不采取主动进攻。
汧县战场陷入僵局,这令王元心急不已,让王元领十万兵马,和冯异率领的西征军硬碰硬,他又实在心里没底。
王元率部抵达阴磐后,迟迟不肯出兵进攻,这让隗嚣十分不满,同时,隗嚣手底下的官员们也纷纷弹劾王元的不作为。
像赵秉、苏衡、郑兴、申屠刚、杜林等文官官员,连番向隗嚣进谏,说王元不肯主动进攻,实属心怀叵测,要么是打算拥兵自重,要么是与刘秀私通。
王家在隗嚣手下,是最大的一个派系,光是大将军,王家就占了三位,王元、王捷、王遵,至于军中将领,王家人就更多了,像王孟、王宗等等,数不胜数。
隗嚣手下的官员,很多人早就看王家人不顺眼了,现在终于来了机会,他们当然是鼓足了劲的弹劾。
在隗嚣身边,也有王家人,大将军王遵。
只不过王遵属于典型的人在曹营心在汉。隗嚣叛汉,依附公孙述,这让王遵对隗嚣是大失所望,他一度打算辞官不做,去洛阳投奔刘秀。但王遵的身份太特殊,他是最早一批跟随隗嚣起兵的铁杆心腹,王遵和隗嚣的关系,就相当于冯异和刘秀的关系,他去洛阳投靠刘秀,人家未必会信,弄不好,都得直接
被人家拉出去砍头。
思前想后,王遵也就没有草率行动,继续留在隗嚣的身边,打算找到合适的机会,再去投奔刘秀。上次,来歙和马援之所以能成功逃出凉州,也全靠王遵的帮忙。
隗嚣对王遵还是非常信任的,他询问王遵,王元在阴磐的按兵不动,是不是真像众官员说的那样,是要拥兵自重,或者暗中与刘秀私通。
王遵的回答是,他和王元虽为同宗,但私交并不深厚,走动也很少,彼此之间,更谈不上有多了解,王元心中有什么打算,并不会对自己讲。
他的这个回答,看起来好像是说了等于没说,完全没有实质性的内容,可实则并不然。
要知道,王遵和王元可是同宗,现在王元都被人指责说是要拥兵自重,是要暗通敌军了,作为同宗,他却不为王元说一句话,这不就恰恰说明王元确实有问题吗?
听了王遵的回复,隗嚣当时没感觉怎样,可过后他仔细一琢磨,顿是惊出一身的冷汗。
如果王元真的是想拥兵自重,或者暗通刘秀,那可就大事不妙了,王元麾下可是十万大军啊!
没过两天,隗嚣便迫不及待地派出大将军周宗,令他即刻前往安定,替换下王元,接管己方的十万大军。
当王元在大营里看到周宗,看到周宗带来的大王令时,他整个人都惊呆了。
临阵换将,此乃兵家之大忌啊!再者说,自己在安定也没犯任何过错,而且还打下了鸟氏县,保证了己方大军的后勤补给,大王为何突然要用周宗替换下自己?
王元的脸色瞬息万变,沉默许久,他看向周宗,沉声问道:“周将军,你这是何意?临阵换帅,你不知这是军中大忌吗?”
周宗和王元是老熟人,老交情了,他苦笑着摇摇头,心里嘀咕,临阵换帅,你以为我愿意来吗?如果不是大王有令,我才不会来这里呢!
他没有回答王元的问题,而是问道:“王将军,你已抵阴磐多日,为何按兵不动,为何迟迟不肯出兵进攻?”
王元现在已经窝火到了极点,肺子都快气炸了,他手指着东边,大声咆哮道:“我军现在对阵的可是西征军!是以冯异为首的西征军!是那么好打的吗?”
周宗眉头紧锁,不悦地说道:“你冲着我喊什么?”
王元深吸口气,强压怒火,说道:“我本想王捷、王孟能在汧县有所作为,引走西征军,哪怕只引走西征军的一部分也好,我对这一战可更有把握。”他把自己的打算原原本本地向周宗解释了一遍。周宗听后,这才恍然大悟,喃喃说道:“原来如此!可是,你的打算,大王不知,群臣也不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