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与不反,都很让人为难,所以,到底要不要与公孙述结盟,隗嚣也是举棋不定。
使者和陌鄢把隗嚣现在的心理分析得一清二楚。在驿舍中,使者连连摇头,说道:“陌先生,我看陛下想拉拢隗嚣,难啊!”
陌鄢淡然一笑,说道:“在我看来,恰恰相反,此事并不难。”
使者一怔,不解地看着陌鄢,问道:“陌先生何出此言?”陌鄢含笑说道:“隗嚣现在之所以还犹豫不决,是因为他对刘秀还抱有一线希望,希望刘秀能赏他个有实无名的西州王,如果彻底打碎他心中的这点念想,那么,隗嚣一定
会下定决心,与我方结盟。”
“可……可如何才能打碎他心中的希望?”
陌鄢但笑未语,低下头,拿起茶杯,慢悠悠地喝起茶水,眼中却是闪过一抹幽光。
隗嚣派周方出使洛阳,结果很不理想,周方带去了多少金银珠宝,就带回了多少的金银珠宝,洛阳的大臣,他一个都未能买通。
听着周方复述整个过程,隗嚣的鼻子都快气歪了。
他指着周方,好一顿的斥责,邓禹、伏湛、宋弘那都是些什么人?都是才高八斗,满腹经纶,且德行出众,被天下百姓传颂的大贤。
你直接提着金银珠宝上门去送礼,人家能收吗?你就不会变通一下,拿着这些金银珠宝去买琴棋书画,去买一些高雅之物送去不行吗?
简直就是猪脑子!你不被人家当场拿下,送官查办就算不错了,能活着回来都算你捡回一条狗命。
周方的出使洛阳,完全没达到隗嚣想要的效果,他转而派出周游,决定让周游再次出使洛阳。
周游是周方是兄长,也是隗嚣最得力的属下之一。周游这个人,要文采有文采,要学识有学识,是隗嚣手下为数不多的才子、士大夫。
在派周游去往洛阳之前,隗嚣还特意找来周游,与他做了一次长谈,把自己想要什么,为何派他去洛阳等等,都讲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周游的确是要比周方精明得多,也聪慧得多,他向隗嚣做出保证,此次出使,他定不辱使命。隗嚣十分欣慰,又与周游聊了很久,才让他回府准备出行事宜。
隗嚣派出周游出使洛阳,并没有大张旗鼓,不过此事还是被公孙述安插在陇城的眼线发现,并立刻禀报给使者和陌鄢。
使者听后大急,连忙找来陌鄢,摊着手说道:“哎呀,现在事情难办了,隗嚣派周游出使洛阳,他这是打定了主意,要继续依附于刘秀啊!”
陌鄢向急得如同热锅上蚂蚁的使者摆摆手,说道:“放心,周游他到不了洛阳!”使者闻言一惊,呆呆地看着陌鄢。别过使者,陌鄢回到自己的房中,拿出一小块布条,在上面写了几行蝇头小字,然后把布条卷好,塞入一只小竹筒内,用蜡封好,交由
一名随行的童子。童子立刻将竹筒绑在一只信鸽的腿上,推开窗户,放飞信鸽。
周游一路西行,去往洛阳,路经长安的时候,受到长安官府的热情接待。
长安京兆尹亲自出城迎接周游,把周游及其随从迎入城内,带到京兆尹府,并于府内设宴,款待周游。长安官府会对自己如此客气,完全在周游的意料之中。现在洛阳朝廷正与北方的卢芳,在代郡发生交战,驻守三辅的西征军被抽调到北方,三辅空虚,一旦蜀军来犯,三辅连点抵抗之力都没有,所以现在,三辅地区只能依仗
己方,自己作为大将军的使者,三辅官员敢怠慢自己吗?
心里明镜似的,但周游表现得十分得体,即不高傲,也不过分谦卑,对于长安的官员,他礼数做的十分周到。
宴席中,京兆尹向周游连连敬酒,还时不时的和周游套着近乎。
朝廷那边对隗嚣到底是什么样的态度,京兆尹不知道,而且这也不太重要,作为长安最高级别的官员,确保长安不失,就是他最大的职责。
朝廷的京师军离长安那么远,他指望不上,隗嚣的兵马可是和长安近在咫尺,他必须得搞好和隗嚣的关系。周游作为隗嚣的心腹部下,他自然要百般讨好才是。
京兆尹的巴结,让周游也多少有些飘飘然,酒越喝越多,话也越说越多。酒宴进行了一个时辰,周游一提酒壶,里面的酒已经空了。
都不用周游说话,京兆尹立刻向外招手,大声说道:“快、快、快,来人、来人,给周先生上酒!”
在他的招呼下,一名兵卒端着托盘从外面急匆匆走进来,他来到周游近前,跪坐下来,将托盘上的酒壶小心翼翼地放在桌案上。
他举目一瞧,正好和周游看了个对眼,年轻兵卒面露惊讶之色,脱口说道:“你是周游?”
周游已处于微醺,带着几分醉意,看向年轻的兵卒,一脸的茫然,他根本不认识这个人。他狐疑地问道:“我是周游,你是?”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年轻兵卒突然断喝一声,毫无预兆,抽出肋下的佩剑,连犹豫都没犹豫,对准周游的胸膛,狠狠刺了过去。
这太突然了,谁能想到,京兆尹府的兵卒,竟然对京兆尹视为上宾的周游,刺出致命的一剑。
京兆尹没想到,在场的官员没想到,周游自己更没想到。
当他意识到不好的时候,剑锋已经刺到他的近前。耳轮中就听噗的一声,真是白刃进,红刃出,年轻兵卒突如其来的一剑,直接贯穿了周游的胸膛。周游连惨叫声都没发出来,两眼圆睁,嘴巴大张,身子直挺挺地仰面而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