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浮是不太会打仗,缺乏天才将领的谋略、才智和魅力,但和武将相比,他更能忍让,更能沉得住气。
不管延岑的兵马怎么袭扰三辅地区,朱浮就是按兵不动,在长安周边,该屯田的屯田,该操练的操练,完全像没事人似的。
朱浮不上钩,延岑还真拿他没什么太好的办法。
若是让延岑率部去强攻长安,他也没有那个胆量。前车之鉴,还历历在目,长安之城防,易守难攻,他六万兵马,想要攻破五万人驻守的长安,简直难如登天。
且说李通,率军进入南阳。这次出战,刘秀还派给李通三员得力大将。一位是捕虏将军马武,一位是讨虏将军王霸,还有一位是破奸将军侯进。马武和王霸这两位都是刘秀麾下的猛将,自然不用多说,侯进亦是位骁勇善战的名将,但还是那句话,刘秀麾下,将星璀璨,很多名将的风采,都被吴汉、邓禹、岑彭、
耿弇、冯异、盖延等将星掩盖住了。侯进便属于其中之一。
对于此战,马武表现得很是兴奋。他和李通一样,这次到汉中作战,也属旧地重游,他和李通,当初都是在汉中与刘秀相识,之后便是不离不弃,一直走到今天。
王霸和侯进没有经历过这些,他二人对于此次入汉中作战,也表现得极为谨慎。
俗话说得好,蜀道难,难于上青天。汉中境内,地势险峻,光是在汉中行军,就是一件愁人的事,更别说作战了。
以李通为首的三万汉军,进入南阳后,驻扎在南阳西部的涉都乡。
涉都乡这个地方,人烟稀少,有大片的无主之地,汉军要在南阳屯田,涉都乡这里的确是个不错的选择。
但这只是表面原因,实际上,李通诸将把屯田之地选在这里,只因这里距离汉中足够近。从涉都乡向西行进不远,便是武当山,穿过武当山,也就进到了汉中郡。
汉中大营,中军帐。
李通、马武、王霸、侯进诸将齐齐聚在中军帐内,他们身在南阳,所看的却是汉中郡地图。
马武手指指着地图的的上方,说道:“根据我方探报,还有长安传来的探报,目前,延岑部就驻扎在北山!”
北山位于汉中郡的最北部,距离长安也就百余里地,李通看着地图,眉头紧锁,沉默不语。
王霸也是皱着眉,说道:“既然延岑部都在北山,我看,我军也不用非走汉中,绕行到长安,亦可攻敌!”
侯进说道:“我军绕行到长安,必会被延岑军有所察觉!”
王霸哼笑道:“走汉中就不会被人察觉了?别忘了,汉中现在可还是人家的地盘呢!”没等侯进说话,李通开口道:“不然!汉中地势险峻,行军困难,但同样的,消息的传递也极其困难,我军穿过汉中,突然出现在敌军背后,的确能起到出其不意,攻其不
备的效果。”
王霸想了想,缓缓摇头,说道:“难啊!我军兵力虽不多,但也是三万之众,想不显山不露水,不被敌军所察觉,突然出现在敌军背后,这太难了。”
说太难了还算是客气,在王霸看来,这根本没有可能。
马武横了他一眼,质问道:“王霸,你以前可有去过汉中?”
王霸对旁人说话,还能心平气和,唯独对马武,他实在是客气不起来。他哼了一声,说道:“我没事去汉中作甚?”
“你既然没去过汉中,你又怎知汉中的情况?在汉中境内,去北山只有一条路!”马武伸出一根手指头,特意在王霸面前晃了晃。
李通幽幽说道:“子午道。”子午道,因通过子午谷而得名,这条道,称其为天险,毫不为过。子午道有很多的路段,就是直接建造在断崖峭壁上,人们在断崖峭壁上开凿,钉入木桩子,再在木桩子
上铺栈道,小路窄的勉强能两个人并肩同行,稍有不慎,便会跌入万丈深渊。
即便对于汉中的本地人来说,子午道也是一条阴阳路,你能有命走上去,却未必有命能走下来。
马武握拳,在地图上锤了一下,说道:“我军要穿过汉中,去往北山,只能走子午道!”
李通垂下眼帘,背着手,在大帐里来回踱步。
走子午道,太过凶险,一是道路险,不容易走,二是,万一延岑于子午道设伏,他们这三万将士,有全军覆没之危。
倘若真在子午道上中了敌军的埋伏,己方将士当真是连点还手之力都没有,敌军甚至都无需交战,只要在山顶投掷石头,砸毁栈道,己方的三万将士都得葬身于崖底。
走子午道,就等于是拿三万将士的性命去做一场豪赌。要下这个决心,无论是谁都不太容易。
马武意味深长地说道:“次元,子午道难行,我方知道,延岑更知道,延岑绝不会想到,我军会走子午道,抄他的后路!”李通停下脚步,转身走到自己的座位上,慢慢坐下来,沉默许久,他方缓缓开口说道:“我们得定制一条最为隐秘的行军路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