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多支弩箭,几乎无一射偏,全部钉在邓终的身上,邓终的眼睛一下子瞪得好大,身子后仰,向后连退了好几步,他以剑拄地,让自己的身子没有立刻倒下去。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些端着弩机的随从,然后又扭头看向吴汉。此时的吴汉,脸上哪里还有半点的惊慌失措,有的只是一切尽在把握的得意。
突然之间,邓终全明白了,今晚吴汉过来见自己,是故意先被自己激怒,然后再顺理成章的反过来激怒自己,当自己丧失理智的时候,他再趁此机会,一举击杀自己。
邓终又倒退了两步,一屁股坐到地上,嘴巴张开,断断续续地说道:“吴……吴汉……”说话的同时,血水顺着他的嘴角流淌出来。
那是肺部中箭,导致肺部积血,顺着气管返上来的。
吴汉不紧不慢地走到邓终近前,问道:“邓终,你现在还有何话可说?”邓终嘴巴一张一合,但话音低得连他自己都听不清楚,他抬手抓住吴汉的衣服,用力的将他拉进自己,声音微弱地说道:“你……先杀……菲儿姑娘……我邓家……与你……
无冤无仇……你……不能……灭我邓家满门……”吴汉既然设计杀了自己,那么,他一定是早已做好谋算,要把大哥也一并杀掉,大哥和自己若是都死了,邓家也都彻底毁了,父亲、母亲还有小妹,能在这乱世活得下去
吗?
邓终想说的是,放邓奉一条生路,但他话没说完,抓着吴汉衣服的手便无力地垂落下去,直到死,他的眼睛都是瞪得大大的,直勾勾地盯着吴汉。
吴汉心中嗤笑,动作缓慢地站起身形,低头看眼邓终的尸体,冷冷说道:“佞臣贼子就是佞臣贼子,已成阶下之囚,还想要逃走,继续作乱,真是死不足惜!”
在场的守卫们终于回过神来,有人抢步来到邓终近前,探了探他的鼻息,紧接着快速收回手,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其余的守卫也都纷纷跪地,身子哆嗦个不停。
他们的任务是看守邓终,看守之责,既要保证邓终不逃走,又要保证邓终的活命,现在邓终死了,他们这些守卫,都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吴汉扫视众人一眼,面无表情,语气平淡地说道:“你们都起来吧!邓终的死,与你等无关,是他欲对本司马图谋不轨,现被射毙,也是他咎由自取!”
“谢大司马不怪之恩!”众守卫们纷纷长松口气,从地上站起。
吴汉对守卫首领说道:“立刻去禀报陛下,记住,见到陛下后,要一五一十的说明实情,不得添油加醋,信口雌黄!”
“是、是、是,小人这就去禀明陛下!”
这个时候,刘秀和阴丽华都已经睡下了。听闻营帐外面有人轻唤陛下,刘秀醒了过来。他放缓动作,慢慢起身,不过还是惊动了身旁的阴丽华。
她睁开朦朦胧胧的睡眼,嗓音沙哑地问道:“陛下,怎么了?”
“龙渊好像在帐外唤我,我出去看看!”刘秀起身,劈了一件外套,从营帐的里间走到外间,说道:“龙渊,进来吧!”
他话音刚落,龙渊从外面快步走了进来,他到了刘秀近前,先是拱手施礼,而后小声说道:“陛下,刚刚看守邓终的军侯来前禀报,邓终……死了!”
刘秀的脸上本还带着睡意,但一听到‘邓终死了’这四个字,他脸上的睡意立刻消失不见,诧异地看向龙渊,问道:“邓终死了?他怎么死的?不是有派医匠给他医治吗?”
在刘秀的潜意识里,就没想过有人敢在大营中直接杀了邓终,只以为邓终是因伤势恶化而死。
龙渊垂首说道:“陛下,具体的情况,属下也不知。”
刘秀说道:“叫报信的军侯进来!”
“是!陛下!”龙渊答应一声,转身走出营帐。
时间不长,龙渊从外面带进来一名军侯。军侯进来之后,急忙屈膝跪地,向前叩首,说道:“微臣拜见陛下!”
刘秀摆手说道:“你起来!”
等军侯起身,刘秀问道:“邓终死了?”
“是的,陛下!”
“怎么死的?”
“呃……邓终欲劫持大司马,伺机逃走,被当场射杀!”
刘秀闻言,一脸的茫然,邓终劫持子颜?这怎么可能呢?他沉声说道:“把话说清楚了!”军侯吓得一哆嗦,立刻又屈膝跪地,说道:“今晚,大司马巡营,路过邓终的关押之地,便进去查看。哪知邓终突然抢夺了大司马的佩剑,当我等冲进去时,邓终正持剑欲
伤大司马,危急时刻,兄弟们也没有多想,便……便当场用弩机把邓终射杀了!”刘秀眉头紧锁。好端端的,子颜怎么跑到关押邓终的营帐里去了?再者说,子颜是什么人,纵横天下的猛将,别说邓终现在有伤在身,即便他没伤,是活蹦乱跳的状态,十个邓终也不是一个吴汉的对手,子颜会被邓终抢走佩剑?这简直匪夷所思,这样的说词,里面也有太多的疑点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