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秀从地上坐起,向两旁看了看,邓禹、朱祐等人都在熟睡,尤其是朱祐,鼾声如雷。刘秀摇摇头,他慢慢站起身形,走到窗户前,顺着骨胶的缝隙,向外看去。
西汉末年,纸还没有被发明出来,这时候的窗户,格子都很密集。普通百姓家里,会用骨胶糊在窗户上,不太结实,也不太透明,但起码能遮风挡雨。
富贵人家用的东西就比较多了,什么都有,最昂贵的自然是用宝石,也就是琉璃,次一点的可用天然云母,再次一点的,还可以用贝壳等等。
老祖宗们的智慧可不容小觑。
刘秀透过窗格的缝隙,看到邓祥小心翼翼地从他住的房间里走出来。
这时候快到凌晨三点,天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但六识过人的刘秀,却能清楚看到院子中的一切。
只见邓祥直挺挺地在院子里站了好一会,不停地向前后左右张望,确定他没有被人发现,这才向院门走过去。
然后动作轻缓的拉开院门,迈步出去,之后又回手把院门缓缓关闭。
深更半夜,邓祥到底去哪,刘秀猜不出来,不过看他贼头贼脑的样子,估计出去也不是做什么好事。
就在刘秀在心里暗暗琢磨的时候,龙渊也醒了过来,看到站在窗户边的刘秀,龙渊一怔,禁不住开口问道:“主公,怎么了?”
他的声音不大,不过还是惊醒了房间里的众人,除了鼾声雷动的朱祐。人们纷纷坐起身,不解地看向刘秀。后者小声说道:“刚刚邓祥出去了。”
冯异诧异地眨眨眼睛,问道:“这么晚,他出去作甚?会不会是出去解手了?”刘秀摇头,要出去解手,完全可以正大光明的出去,何至于偷偷摸摸,贼头贼脑的出门。刘秀沉吟片刻,正色说道:“我看这个邓祥不简单,这里我们不能住了,得赶紧离
开!”
听闻这话,众人心头一震,再无二话,纷纷起身,王霸随手把旁边的朱祐推醒。
朱祐还一脸的迷糊和茫然,坐起后,囫囵不清地问道:“怎么都起来了?现在什么时辰?”
刘秀说道:“邓祥大半夜偷偷摸摸的出门,只怕是没安好心,我们得赶快离开这里!虚英,你去通知下汐泠他们!”
“是!主公!”虚英答应一声,快步走了出去,到了许汐泠等人的房门前,轻敲了几下,把许汐泠和溪澈影等人叫醒。
朱祐边跟着众人一起收拾东西,边问道:“主公,我们是不是太小心了!邓祥只是一个村民,又能做出什么了不得的事?”
刘秀猜不出来邓祥到底想干什么,正因为猜不出来,这才更可怕。他反问道:“你对他了解多少?你对这个邓村了解多少?你对冀州对魏城郡又了解多少?”
可以说他们对整个冀州都一无所知,这就要求他们必须得打起十二分的小心,时刻提防着可能发生的意外。
等刘秀收拾好东西,从房间里走出来的时候,许汐泠、溪澈影、史罗等人也都走了出来,双方在院中相遇,史罗明显没睡醒,脸上还带着呆滞的困容。
许汐泠和溪澈影则是不解地看着刘秀。没时间多做解释,刘秀说道:“我们先离开这里再说!”
他们一行人,上马的上马,乘车的乘车,离开邓祥的家,由就近的北村口向外行去。
他们出了村子,也就走出两里地,就见前方亮起点点的火光,还有轰隆隆的脚步声,显然,前面是有大队的人马正在往他们这里奔跑过来。
刘秀等人纷纷勒停战马,拢目向前细看,只见夜幕当中,奔跑过来的人群起码得有数百号人之多,黑压压的好大一片。
跑在最前面的,正是收留他们的那个邓村青年,邓祥。
众人看到了对方,对方也同样看到了他们。邓祥没想到会在村子外面遇到刘秀等人,他先是一愣,而后抬手指向刘秀等人,尖声叫道:“就是他们!他们要跑!”
“哦?这些人既有钱,又有女人?”站在邓祥身旁的是一名二十多岁的青年。这名青年身材魁梧,生得孔武有力,向脸上看,国字脸,三角眼,一脸横肉和凶相。
“对、对、对!钱在他们身上,女人都在车里!”邓祥对这名青年十分尊敬,冲着他点头如捣蒜。青年嘴角扬起,向前走了两步,大声说道:“对面的人都给老子听着,乖乖交出你们的钱财和女人,老子一高兴,没准能放你们一条生路,如若不然,老子把你们吊起来,
挨个开膛破肚!”
听了邓祥和青年的对话,刘秀等人都明白了,这些人,正是邓祥给引来的。
邓祥看到己方身上有钱,又带着好几名年轻美貌的女子,便趁夜偷偷跑了出去,向这些人去通风报信。
意识到这一点,朱祐气得眼睛瞪得溜圆,他原本对邓祥的印象还挺好的,没想到,邓祥竟然是这种小人!他牙根痒痒,手握佩剑,便要催马上前。
刘秀把朱祐的胳膊拉住,然后他在马上向对面拱了拱手,问道:“不知这些兄弟尊姓大名?”
“说出来怕吓死你!老子是檀乡军的徐朗!”青年双手掐腰,大声说道。
檀乡军!听闻青年的话,刘秀等人心头同是为之一震。檀乡军,河北起义军之一,兵力十余万,主要活动地点就是在清河郡和魏城郡这一带。想到,他们第一天进入冀州的魏城郡,就遇到了这里的土霸王,檀乡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