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复问道:“主公可是认为复已不能再战?”说着话,他转头对一旁的兵卒说道:“去取我的画戟来!”
两名兵卒刚要转身出去,被刘秀抬手叫住,后者脸上带着无奈和痛惜,说道:“君文为何就不能安心在营内养伤呢?”
贾复斩钉截铁地说道:“主公出战,复必出战!主公再哪,复必在前开路!”
刘秀没什么话好说了,他动容地拍了拍贾复的手臂,点头说道:“好!我们一同出战!若胜,共饮敌血,若败,九泉相见!”
这一战,无论是刘秀,还是下面的将士们,都已抱定了必死之决心。
昆阳,东城城头。
天刚蒙蒙亮,王凤就已站在城头上,伸长了脖子,望着城外的莽军大营。
莽营之大,一眼望不到边际,即便是站在昆阳城头上,都看不到莽营的尽头在哪,自然也就更看不到刘縯所率的汉军主力了,可王凤就是想再看一看,望一望。
刘秀那边抱定了必死的决心,王凤这边又何尝不是如此。
即便刘縯率领汉军主力来了,汉军的兵力仍与莽军相差悬殊,主动出战,依旧是险象环生,有可能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此时王凤的心都已经提到了嗓子眼,身体里每一根神经都绷得紧紧的,握紧剑柄的手指都已经泛了白。
王常走到王凤身边,说道:“成国公,将士们已经做好了出战的准备!”
“嗯!”王凤的目光依旧望着城外的莽营,微微点下头,喃喃说道:“生死存亡,就在今日这一战了!”
一旁的李轶忧心忡忡,眉头紧锁地接话道:“成国公,末将还是担心其中有诈!”
王凤和王常等人齐齐转头看向李轶。都到了这个时候,他还在说这样的话,已经没人再愿意听了,包括王凤在内。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这时候,无论是城外的刘秀部,还是昆阳的王凤部,简直都是度秒如年。
王凤站在城头上,当真是望眼欲穿。也不知过了多久,一名兵卒噔噔噔地跑了过来,插手施礼,说道:“禀报成国公,已到巳时!”
听闻兵卒的禀报,在场众人的身子同是一震,紧接着,人们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王凤身上。王凤环视众人一人,回手要把佩剑抽出来。这时候,李轶猛然跨前一步,一把摁住了王凤拔剑的手臂,面色凝重地摇摇头,说道:“成国公,先不要急!等一等!等到刘将军和莽营那边的战斗已展开了……我们再出
战也不迟!”
其实他真正想说的是,等到莽营那边的战斗全面展开,等到战场上的局势开始明朗了,他们这边再决定到底要不要出战。
如果双方刚一交战,刘縯那边就败了,那么己方出城求战,不等于去送死吗?
他的那点小心思,在场众人都能听明白。王凤原本要拔剑的手慢慢放了下去,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幽幽说道:“季文所言,不无道理啊!”
在面对敌人的时候,王凤所做的任何决定,其实都只有一个准则,就是先确保自己能活命。
王常的眉头拧成个疙瘩,沉声提醒道:“成国公,文叔与我们的约定是两面夹击!是两面夹击啊!”
不是让外面的友军先打,己方在城内坐山观虎斗,等到战场上分出明显的优劣了,再考虑是出战还是不出战。
按照约定,就是要两边同时出战的,也只有这样,才能起到出其不意,让敌军首尾难顾的效果。
到了这么关键的时刻,还是怯战,还要观望,王常感觉自己的头都快炸开了。
李轶正色说道:“王将军,我们可不能拿全城数万军民的性命去冒险啊!若是分不清局势,贸然出战,可是有全军覆没、昆阳被屠城之险!”
王常没有理会李轶,而是看向王凤,只见李轶说一句,王凤便点下头,王常扶额,仰天长叹一声。
现在的情况,简直像是又回到了昆阳之战的初期,那时刘秀就和己方约定好了,两面夹击莽军,结果因为己方怯战,坚守不出,导致刘秀一部大败。
眼下,刘縯率领己方的主力大军到了,结果王凤还是这样,还搞这一套,王常现在真的是没辙了,一筹莫展。
刘秀可不知道昆阳城内的情况是怎样,到了约定的时间,刘秀没有丝毫的犹豫,亲自率领麾下的三千将士,向莽军的东营进发。
巳时,也就是上午九点,这时天早已大亮,不过今日,天空阴云密布,厚厚的乌云完全遮挡住太阳,光线昏暗,能见度极低。这恰恰为刘秀一部的偷袭行动,起到了极大的隐蔽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