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儿看罢他的伤口,眼泪不受控制地流淌下来,她抿着嘴,带着哭腔哽咽道:“你忍着点!”
说话之间,她把刘秀的衣袖撕开,然后解下水囊,向刘秀的伤口上倒水。
钻心的剧痛席卷而来,让刘秀眼前发黑,险些当场晕死过去。紧接着,九儿掏出金疮药,将其洒在刘秀的伤口上。
最后,她撕下一块自己身上的衣服,将刘秀手臂的伤口进行包扎。这一连串的动作,可谓是一气呵成,肯定不是刚学的,也肯定反复练习过很多次了。
刘秀转头看着专心致志帮自己处理伤口的九儿,笑问道:“九儿,我不知道,原来你还懂医术。”
九儿一边小心翼翼地为他包扎,一边抹了抹眼泪,说道:“是严光教我的!”
刘秀叹了口气,说道:“既然是子陵教你的,那子陵也算是你的师父了,怎么能对师父直呼其名?太没礼数了!”
九儿白了他一眼,说道:“我对你还直呼其名呢!”
“那不一样。”刘秀从来不在乎别人对自己的称谓,但这不代表别人也都像他一样。
当然了,他知道严光也不会在乎称谓,但九儿所接触的人可不是只有他和严光两个人,还有很多其他的人,不懂礼数,什么时候把人家得罪了都不知道。把刘秀的伤口处理好,九儿长长吁了口气,在刘秀的身边一屁股坐了下来,不耐烦地说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就这么一点小事,你也要唠叨好半天,看来你的伤也
真是没什么大事!”
刘秀忍不住摇头而笑,他话锋一转,问道:“南城、东城、西城都怎么样了?有没有打退敌军?”
“不知道。”
“啊?”
“我光顾着找你了,也没太注意看各处的战况。”
刘秀轻叹口气,他以赤霄剑支地,艰难地站起身形。九儿急忙站起,把他搀扶住,不悦地说道:“你都受伤了,躺在这里歇歇吧!”
“现在还不是歇息的时候!”刘秀说道:“我得去西城看看!”
知道劝不住他,九儿无奈地说道:“我扶你过去!”
等刘秀走回到西城的时候,这里的战斗已经进入尾声,进攻的县兵正在撤退。
看到刘秀手臂上的包扎,藏宫和傅俊快步上前,异口同声地问道:“刘将军(主公),你受伤了?”
刘秀看眼自己的手臂,满不在乎地说道:“只是中了一箭,皮外伤,不碍事!这里的情况怎么样?”
“县兵已经撤了,我们也没剩下几个人。”说着话,藏宫指了指周围的绿林军,说道:“但凡是能喘气的,都在这儿了!”
刘秀环视一眼,周围的人,满打满算也就二十几个,而且个个都有伤在身,其中还有两人伤势较重,已经晕死过去了。
他点了点头,幽幽说道:“大家都辛苦了!”
“刘将军,我们不怕辛苦!只要能在临死之前,多杀几个莽兵做垫背,就算值了!”周围众人纷纷说道。
绿林军和官兵作战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几乎每个人都有要好的同袍兄弟、甚至是亲人,惨死在官兵手里,他们对官兵的仇恨也是最深的。
刘秀没有再多说什么,向众人挥手说道:“走!我们去南城!”
东城和南城的战斗也都结束。
一晚上的激战打下来,四百多人的守军,已连一百人都不到。不过县兵的伤亡更大,原本三千之众的县兵,除去伤亡,还能继续作战的,也就剩下七、八百人。
天色渐亮,天边泛起鱼肚白,刘秀站在城头上,举目眺望,光是南城这里,城上城下便布满了尸体,鲜血干枯,将城墙染成一片片的黑褐色。
这一宿的攻防战,打得太惨烈,双方都已拼得筋疲力尽,无力再战。邓禹走到刘秀身边,关切地问道:“主公,你没事吧?”
刘秀微微摇了下头。邓禹望向城外,说道:“此战,我方伤亡惨重,县兵的伤亡更惨重,估计短时间内,县兵已无力再发动攻势了!只是……”
“只是什么?”
“此战拖得越久,对我方越不利,我担心,城内生变。”邓禹忧心忡忡地说道。他们刚占领朝阳城,城内的大户还摸不清他们的底细,不敢轻举妄动,但战事一旦被拖长,让城内大户渐渐摸清他们的实力,为了讨好官府,这些大户只怕会集结家丁、护院、门客,于城内生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