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沉默不语的邓奉猛的拍案而起,振声说道:“父亲,我觉得毅叔说得没错,莽贼、莽军,就是一群猪狗不如的畜生!”
说话之间,他挽了挽袖口,露出布满了疤痕和厚茧的拳头,目光如电地扫视在场众人,幽幽说道:“今日之言,谁若胆敢泄露出去半句,就算我邓奉能饶他,可我的拳头,也饶不了他!”
在新野,邓奉是出了名的拼命三郎,打架不要命的主儿,就连‘小霸王’王瑾见了他都畏惧三分,更何况其他人?
在场众人纷纷说道:“元之放心,我等绝不会把今日的所听所言泄露出去半句!”
“是啊,元之,你就放心吧,谁敢去告密,我们大家都饶不了他!”
听闻众人的表态,邓奉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邓晨哈哈一笑,向邓奉挥挥手,说道:“元之,坐下,今日赴宴者,皆为我邓家之挚友、贵客,你这般大吵大嚷,成何体统?”
连邓硃都不太能管教得主的邓奉,却十分听邓晨的话,听闻叔父之言,他挠了挠头发,随即一屁股坐回到铺垫上。
邓晨扫视左右,含笑说道:“元之年少冲动,说话若有失礼之处,还请诸位多多担待!”
“哎呀,伟卿兄太客气了!”
“是啊,伟卿兄这么说,未免也太见外了嘛!”
今天但凡能被邀请赴宴的人,要么是邓家的宗亲,要么是邓晨的挚友,就连蔡少公都和邓家有很深的渊源。
接下来,众人不停的询问刘秀在益州的所见所闻。
刘秀不厌其烦的讲述起来,有些事情他多少会夸张一些,而有些事情他故意隐去未说。
像他擒下歇族族长歇桑这种可以让自己在人面前大出风头的事,他是只字未提。
他主要讲的是京师军和蛮人的残暴,益州的情况有多悲惨,百姓们的生活又有多艰辛,潜移默化的激发起在人们对新莽朝廷的不满,从而产生同仇敌忾的情绪。
他讲得绘声绘色,众人也都听得心有戚戚焉。像邓奉、邓毅这种本就对朝廷不满的人,听了刘秀的讲述,更是恨得牙根痒痒。
趁着刘秀的讲述告一段落,众人喝酒感叹的时候,邓毅恍然想起了什么,转头看向蔡少公,拱手说道:“蔡公!”
“文庆!”蔡少公对邓毅一笑。
邓毅说道:“蔡公对玄学颇有见地,尤其是谶学,更是造诣深厚,远近闻名,不知蔡公可在谶学当中悟出未来之国运?”
言下之意,这新莽朝廷到底还能不能长久,若不能长久,还需多长时间它才会垮台。
听闻邓毅的问话,众人纷纷停止了交谈,一同看向蔡少公,包括刘秀、邓晨等人在内。
蔡少公看眼邓毅,但笑未语。
如果蔡少公未参悟出国运,大可摇头否认,但他此时笑而不语,显然是真的参悟出了什么。邓毅和邓奉都是急脾气,两人异口同声道:“蔡公,您倒是说说嘛!”
蔡少公含笑问道:“你们想知道?”
这不是废话吗?不仅他二人想知道,在场的众人,没有谁是不想知道的。
邓毅和邓奉连连点头,目不转睛地看着蔡少公。
蔡少公又沉默了片刻,轻描淡写地问道:“你们可知道,世间有本奇书,名为《赤伏符》。”
闻言,在场众人都是满脸的错愕,《赤伏符》?这是什么书,从未听说过啊!
刘秀却是心头暗惊,倒吸了口气,不过他并没有流露出来。
蔡少公环视在场众人,一字一顿地说道:“从这本奇书中,我有参悟到,未来的江山,不会姓王,而是姓刘,能做皇帝的人,名叫刘秀。”
他说完这句话,现场静得鸦雀无声。这个预测太震撼了!这么说来,新莽朝廷是真的长久不了了?王莽的皇位是真的要坐到头了?
邓终忍不住吞了口唾沫,又清了两下喉咙,小心翼翼地问道:“蔡公所言之刘秀,可是国师公?”
他说的国师公,也就是原名刘歆,后来又改了名字的国师刘秀。
蔡少公看眼邓终,拿起酒杯,慢悠悠地喝了口酒水,再未多言。见宴会上的气氛有些尴尬,刘秀仰面而笑,以开玩笑的口吻反问道:“元鹏又怎知不是我这个刘秀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