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泽大佐愣了一下,“少将……”
草场少将一摆手,扭头望着他,神色严峻起来,“中泽君,停止攻击吧?”
中泽大佐一怔,“少将阁下,此时正是关键时刻啊!”
“中泽君,”草场少将摇头苦笑,“弹药补给没有送达以前,我们不能在发起攻击了……”
中泽大佐皱了皱眉,恍然大悟,“嗨!”
如果弹尽援绝,孤军深入的草场支队只有死路一条!
小界岭上的枪声终于消散了!
将士们得了喘息之机,孙司令也暗自松了一口气,连忙抓起了电话,拨通了三十师的电话,“辉停,你们哪里的情况怎样?”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阵,传来了张师长颤抖的声音,“钧座,职部伤亡巨大,但是,请你放心,只要职部还一人活着,就会继续战斗!”
孙司令眼眶一红,咬了咬牙,“好!辉停,告诉兄弟们,都给老子打起精神来,只要撑过了这一阵,情况一定会好转的!”
张师长精神一振,“是!”
挂了电话,孙司令又拨通了第三十一师的电话,“峰城,你们哪里的情况咋样?”
池师长的声音带着一丝惭愧,“钧座放心,今天下午的情况绝对不会再发生!职下已经把指挥部挪到了最前线,我在,阵地就在!”
“好!”孙司令大赞一声,“峰城,相信我,这小界岭会是第二个‘台儿庄’!”
第二个“台儿庄”吗?
池师长精神一振,“请钧座放心!”
挂了电话,孙司令扭头望向了参谋,“马上给八十七师和十六旅发电,催问他们的进展情况!”
其实,何须他催问?
八十七师和十六旅虽然通信不便,但是,将士们也听到了小界岭上昼夜不息的枪炮声,自然知道战事紧急,得了命令,即刻行动起来了。
银色的月光透过密林的缝隙,洒下点点光斑,六十六团的兄弟们穿梭在密林之中,身形若隐若现。
“大炮,还有多远?”廖黑牛抹了一把汗,扭头望向了李四维,“再这样搞下去,兄弟们就算赶到了,也没多少力气了!”
李四维点了点头,“振华,让兄弟们先休息一下,吃点干粮。”
“好,”苗振华答应一声,匆匆而去。
廖黑牛走到一颗树下,端着长枪一阵挥舞,劈开了藤蔓杂草,一屁股坐了下去,“龟儿的,还好是晚上,要不然,不累死也得热死!”
李四维走了过去,挨着他坐了下去,“没办法啊!哪个喊老子们离得最远呢!”
几支部队里,六十六团的确距离目的地最远!
廖黑牛沉默了一阵,有些担忧地望向了李四维,“这一次真能成?”
李四维苦笑,“老子咋知道?反正,这是一局大棋,长官们认为能成,那就应该有几分把握……你操心个锤子嘛!干就是了!”
廖黑了一怔,上下打量着他,“大炮,老子发现你变了!”
李四维一愣,“变了?哪里变了?”
廖黑牛叹了口气,“以前,你龟儿总是绞尽脑汁想办法,现在却只知道听命令!”
李四维沉默了,摸出了烟,递给了廖黑牛一支,自己叼了一支点上,狠狠地吸了几口,吐出一窜烟圈,悠悠一叹,“黑牛啊,老子毕竟只是个团长,耍的都是小聪明,要真论起行军打仗,哪能比得上长官们呢?”
“锤子!”廖黑牛瞪了他一眼,“老子就觉得你不比他们差……”
李四维摇了摇头,打断了他,“老子知道你要说啥,可是,说穿了,那都是游击习气呢!抗战是盘大棋,有命令就听着!”
“大炮,”廖黑牛愣了愣,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要灰心,你做得很好了!真的……很好了!”
李四维轻轻地摇了摇头,“黑牛,抗战局势会越来越艰难啊……”
“老子知道,老子知道,”廖黑牛有些焦躁,“你还记得那首歌吗?《中国不会亡》……老子们好久没有唱了……真想念呢!”
李四维一怔,“老子也想念呢!”
“嘿嘿……”
廖黑牛望着他笑了起来,“这就对了,这才像李大炮嘛!”
李四维也笑了,“谢谢!”
他一直在努力,一直在坚持,可是最近,他真的感觉累了……不论他多么努力的训练兄弟们,不论他如何挖空心思要减少兄弟们的伤亡,可是,身边的兄弟们还是不可避免地在减少……越来越少!
廖黑牛的话,让他想起了在光明岭、在野店集的日子,让心底多了一丝笃定!
抗战大业任重而道远,他必须坚持下去!
为了最初的坚持,为了那些死去的兄弟!
“团长,”正在此时,富察莫尔根匆匆而来,“离达权店不远了,黄连长已经摸过去了。”
李四维点了点头,“让他们暂时不要动,好好休息一阵……这一战,老子们要一股作气!”
“是!”富察莫尔根一点头,匆匆而去。
“大炮,”廖黑牛嘿嘿一笑,从怀里摸出一个罐头来,在李四维面前晃了晃,“你龟儿有口福了,老子在炊事排顺了一个,还剩了不少呢!”
李四维瞪了他一眼,笑骂道:“你龟儿倒是厉害,还知道顺东西了!”
廖黑牛瞥了他一眼,“你龟儿不吃就算了。”
说着,廖黑牛摸出短匕,将铁皮盒盖撬开,挑出一块,送进了嘴里,大口咀嚼了起来,“真他娘的香!”
“哪个说不吃了,”李四维也摸出了短匕,挑了一块,“有肉不吃是瓜娃子!”
“龟儿的,”廖黑牛望着他嘿嘿地笑了,“放心,老子们整得多,韦一刀也是睁只眼闭只眼,很多兄弟都拿了。”
李四维却是手一僵,眼眶有些发涩,“是该让兄弟们好好吃一顿呢!”
很多人吃了这顿,怕是再也吃不到下顿了!
永远都吃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