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大将军的脸彻底的黑了!
他觉得无论是讲道理还是拼体力,都不是眼前这个丫头的敌手。
讲道理对方倒是听进耳中了,可是毫无反馈,跟听不懂也没什么两样。
拼体力,他可悲的连爬起来走几步路的力气都没有。从来英勇无敌,打小在军营里横行的周大将军平生初次败在了女人的力气之下,他觉得讲出去一定很丢脸,万不能教属下知道!
周鸿想要前往疫区的计划破灭,全因着帅帐里那个固执的丫头。聪明的云驰数日都不肯踏进帅帐一步,摆出要扎根在护卫帐篷死守到老的态度。
帅帐里近身照顾周大将军的亲卫们都有志一同的忽略了大将军的诉求,每当周鸿提起各种要求,这些护卫们一律很有默契的扭头去瞧戴着帷帽的柳姑娘,恨不得目光穿透轻纱,看她的眼色行事。
——经过云军医在帅帐之外的宣讲,柳姑娘的形象瞬间在这些亲卫们眼里高大了起来!
能拦住大将军往疫区跑,还是用那么简单粗暴的方式,满营地里瞧瞧,也唯有柳姑娘一人而已。
周鸿养病这些日子,都快要被这帮下属给气死了,现在看到柳姑娘每日杵在帅帐里,都有些后悔当初一念之差,居然让云驰将她从护卫们的帐篷里带到了他身边,真是失算啊!
话虽如此,周大将军也未见得闲着。
他既然不被大夫允许离开床榻,便无可奈何的跟柳姑娘商量:“姑娘既然不肯让周某下床,但本将军写几封加急的信件总成吧?”柳姑娘不说话,但耳朵某些时候还是分外好使的,为人也很是机灵,不必他再说什么,她便搬了炕桌过来,到他面前,连笔墨纸砚都带了过来,亲自替他磨墨,用行动表示:您想下床没门,但写封信
我还是同意的!周鸿都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绵软无力的手握着笔写了好几条手令,交到了她手中,居然也破天荒的解释了一句:“官署不管,安北军却不能不管安北百姓的死活,只能抽调一部分兵力去清理疫区的尸
体了。”
她沉默着接过手令,低头一目十行的扫过去,点点头出去了,足足有一个时辰没出现。
周大将军觉得奇怪极了,扬声喊话:“来人呐_——”很快一名亲兵小跑着进来了:“大将军可是渴了?”
“柳姑娘呢?她方才拿着本将军的手令出去了,可是找了个地方悄摸撕了?”周鸿居然难得讲了句玩笑话。
周大将军是出了名的冷面,这些年何尝与人开过玩笑?
这名亲兵是他来安北之后收服的,一本正经答他:“柳姑娘方才拿着手令去寻云军医,两人正在商议军中兄弟们去疫区如何处理尸首的事儿。”“商议?”周鸿想想杵在他帐篷里一点声音都没有的女人,好奇极了:“难道云驰看得懂她的手势?”她也极少比划,汤药端过来他便饮了,拉过他的腕子便是要把脉,多余的动作一概皆无,倒也不必费
心猜测她要说什么,只除了坚定的拦着不让他去疫区之外,几乎就没做过别的让他难猜之事。
“或者她会说话?”周鸿精神一振,为自己的猜测而兴奋了起来,心底里有个声音隐隐呼之欲出。
“柳姑娘不会说话,但会写字。她与云大人写字交流。”那亲兵挠头:“不过小的不识字,也不知道他们俩写的是啥,只感觉柳姑娘字写的还挺好看,写起来可快了。”
对于不识字的人来说,大约提着一杆毛笔写的很溜就算是有真本事的人了吧?!
周鸿无力的挥手:“滚吧滚吧!”等那亲卫“滚”到了门口,却又叫住了他:“……要不你悄悄儿去偷一张柳姑娘写的字,让我瞧瞧她写的好不好看?”
他也说不清是什么心态,总觉得她既然能写字沟通,对着云驰还肯写字,怎的在他面前就只肯采用简单粗暴的方式来阻止他,无论他说的多么诚恳,连写一行字安慰他都不肯,实在有几分奇怪。
……难道她是怕他认出了她的字?
再或者她的字有不可见人之处?那一瞬间,周鸿的心竟然奇异的跳的有点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