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倒是钟夫人被周夫人一句话怼回去,想想她家闺女钟珍珠,也快到嫁龄,万一虞阁老起意,皇帝再做几年,提出送钟珍珠入宫,那她哭都没地儿去。
倒是她多虑了,钟珍珠虽不错,但钟家枝繁业茂,若真是送了钟珍珠入宫,若有好处钟氏一族早蜂涌而上,哪里轮得到虞家。吃力不讨好的事情,虞阁老从来不做。最难对付的便是虞老夫人,她一辈子对丈夫言听计从,全力以赴支持丈夫的事业,次女不肯听从,她便拿帕子拭泪:“我也知道自己年老讨人嫌,当初没为你选一门好女婿,嫁了个武将,在东南驻守几十年,如今也没资格让你做些什么。可你不为自己想想,也得为鸿哥儿与滨哥儿想想啊。他们一个在安北打仗,一个在东南驻守,若是自己的妹妹在宫里,能得了皇帝的宠爱,也能为两个哥哥说上话。你也不是不知道枕头风的厉害,但凡琪姐儿能为两个哥哥说上一句好话,鸿哥儿与滨哥儿说不定就能从边疆回来,做个文官可不比武将要安生许多吗?你大半生担惊受怕,女婿是卸甲归田了,难道还要到老
都为儿子担足了心事?”
果然内宅深浮大半生的女人很擅长软刀子,开口就捅到了周夫人的软肋,倒让她摇摆不定,犹豫不决。东南沿海自上次肃清以张九山为首的倭寇之后,便海河晏清,周滨驻守沿海也还算安定,但安北局势惊险万分,前线传回来的消息很不好,让周夫人为长子心惊不已,很怕某一天接到周鸿阵亡的战报
,恨不得若有能力尽快将长子从安北调回来。虞老夫人再接再励:“你当我不疼琪姐儿?都是你的亲生骨肉,你凭心而论,女儿难道能在你身边陪你一辈子?早晚都是要嫁出去的,嫁的近与远还不是都是过自己的日子,与婆婆丈夫子女一起生活,难道还真指望着女儿能够在你老了以后,日日床前尽孝?既如此,何不为她找个更好的前程?寻常人家的儿媳妇尚且要在婆婆面前立规矩,应付难缠的小姑子,但宫里却另有不同。自新帝登基之后,我倒是也入宫两三回,观朱皇后就是个和气人,听说做王妃之时就宽悯怜下,做了皇后更是慈悲,从不曾对宫妃处罚,便是深受陛下宠爱的皇贵妃仗着帝宠不去中宫请安,朱皇后也安之若素,根本不会追究,
更何况咱们琪姐儿进宫,只有得皇后礼遇的,哪会苛责她一个小姑娘?还能为鸿哥儿滨哥儿添一份助力,难道不好吗?”
人的心大约都是偏的。周夫人疼爱女儿不假,可是大事当前,在她的心里儿女到底分出了个高下。女儿早晚是要嫁出去的,再疼也是别人家的人,儿子却是她这辈子的倚靠,在能力范围之内,她当然对亲生女儿也很疼爱,
但事关儿子生死,她心中到底有所偏颇。
先是试探周琪:“……你觉得宫里如何?”
周琪很是生气:“宫里好不好与我有什么干系?再好也不是我去的地儿!”
周夫人转而去吹枕头风:“……我想着咱们鸿哥儿与滨哥儿的前程,若是能调到地方上,宫里再有人扶持,想来前程也更好!”结果被周震骂了个狗血淋头。大半夜的周大帅爬起来连觉也不睡了,赤脚跳下床指着她的鼻子破口大骂:“你是昏了头了吧?被你娘家说的动了歪心思!我周家门里从来没有送女入宫的先例,所有功勋全是靠家中儿郎用命搏来的,
没得老了还要靠女儿搏富贵!”周夫人枕头风宣告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