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知春恼羞成怒,“快换大碗来,崔御史说的话又不是圣旨,不听!”
崔韵眨了眨眼睛,“我同阿恬那是武艺超凡,同夫君的胜负起码是五五开,阿俏你就……还是别了……”
贺知春一饮而尽,上去就捶崔韵。
两人挤作一团,闹了好一阵子,三人都是放开了喝,不一会儿,李恬同贺知春便已经是摇摇欲坠了,脚步虚浮了,唯独是崔韵,面不改色,端是好酒量。
等崔九同杜怀恭来接人的时候,就瞧见崔韵一人在独酌,而贺知春同李恬正傻兮兮的看着酒盏笑,两人对视一眼,都无奈的摇了摇头。
什么叫做难兄难弟,这就是!
贺知春恍恍惚惚的见崔九来了,一把扑了过来,“九哥背我回去,不要坐马车,憋气。”
崔九无语,这厮跟粘在他身上了似的,牟着劲儿往他背上窜。
“背背背,你先松手,要被你勒断气了。”
贺知春手一松,崔九就将她背了起来。
她好似进了被窝似的,顿时安静了下来,睡了过去。
李恬皱了皱眉头,傻兮兮的被杜怀恭牵着,也一道儿跟了回去。
“阿韵走罢。”崔九喊道。
崔韵点了点头,“我可要坐马车回去。要辛苦哥哥你了。”
崔九笑了笑,“元魁你们送阿韵回去,某背着殿下就行,不要跟上来。”
元魁欲言又止,点了点头。
这宋州才刚刚安定下来,万一有什么吴王党暗中谋杀太子可如何是好?
不过崔九武艺高强,又足智多谋的,他这样做,总是有这么做的打算。
崔九背着贺知春,走在了宋州的青石板路儿上,如今正是华灯初上之际,城中不似长安,并无宵禁。
许是因为经过了一场大战,各家各户都挂出了崭新的花灯,犹如上元节一般热闹,大约是在庆祝自己的劫后余生。
崔九颠了颠背上的贺知春,“阿俏,别睡了。这场战事,并不是因为你。并不是因为你当了太子,才会有的。就算是晋王当了太子,吴王也是要反的,还有老秃驴撺掇他。”
贺知春鼻头一酸,果然最懂她的人,还是崔九。
她是重生而来的,上辈子虽然孙国舅告吴王谋逆,吴王死了。但是他并没有起兵造反,也没有这场血流成河的战事。
虽然她已经尽量的通过劝降,靠嘴皮子减少伤亡了,但是打仗,哪里能够不死人。
这种内战,同对外杀蛮族的感觉,是完全不同的。
在大战的时候,你进入了一种屠杀的状态,并不觉得这有多么可怕,但是当你一停下来,清理战场,看着那一具具血淋淋的尸体,那种抑郁的心情,实在是难以言喻。
她不知晓崔韵同李恬是什么感觉,但是她只知晓,上辈子这场战争是没有的。
“九哥,我知道,成大事不应该拘小节。该打的我绝对不会怂,只是九哥,我这才真正的感觉到,手中握着多么大的权力。我可能只是想要杀鸡儆猴,可是因为我的一个念头,一句话,便会有很多人死去。”
崔九沉默了一会儿,轻轻的用手拍了拍贺知春,“这不是很好么?还记得当初你阿爹同你说的话吗?站在高台上的人,看不清楚下面的人,可能一句话,就毁了别人的整个人生,即便如此,还毫无自觉。”
“现在,你已经看清楚了,看清楚了,就会越发的慎重。但是阿俏,谨慎很好,若是过度了,就是畏首畏尾了。阿俏不要害怕,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咱们已经尽量的避免伤亡了,你看打陈州,咱们不就是不战而胜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