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又如何?”我淡淡道:“我这身子已随了他,他既是这一国的皇上,又是我的夫君,他既然要做错事,我难道不该拦一拦。”
‘三’虽是点了点头,但面上担忧的神色一点没减少。我笑道:“他就算是大怒又如何,辅佐他成为圣主明君,这是我的本分,亦是我的心愿。再者……”我顿了顿,继续道:“再者,我倒真要瞧瞧他见了我会说些甚。”
‘三’只得答应。
我换了身后宫最普通的朝服,梳了个最简单的扇形髻,‘三’取了个比目鱼金坠玉步摇正要与我戴上,我摆了摆手:“既是病体还戴这些首饰作甚,只需干净整洁些就成。”
瞧着铜镜里面色发白的自己,这病体让我看上去憔悴了许多。
‘二’去后宫杂房内唤了四个抬轿的公公,我端端坐在小轿上,四位公公抬着我往清宇宫的方向走去。
轿后‘三’‘四’‘五’‘六’随着,刚刚出了后宫大门,到了静心湖上的石桥。
石桥上一个穿着普通宫女衣物的女子正斜倚着石桥,两手托腮看着湖中,我瞧见那女子的袖口已沾染了桥栏杆上的水变得湿了,但那宫女仿佛浑然未觉。只痴痴的盯着湖中。
我随着她眼中的方向看去,在那里是我先前发现的那朵小小的异类晚荷。
那宫女像是听到了身后的响动,回身正瞧见了我,我亦瞧见了她。
只见她面上戴着一方白色遮脸的薄纱,我认得这个宫女经常陪伴在鲁香玉左右,是玉宁宫内的新宫女。
轿子走的近了,不知从哪儿窜出来一股子异香,我提鼻闻了闻,煞是清香无比,让人闻之欲醉,只是这附近除了我们与那个陌生的宫女再无其它人,也没有什么新鲜的物件,难不成这异香是从这宫女身上散出来的?
她为何带着面纱,又为何独自在这石桥痴痴赏花。
她屈身向我行礼:“尹娘娘吉祥。”
我瞧见她两手的摆放与双腿的弯曲,那样的姿势极为自然洒脱,还有一股子说不上来的——娇媚。但那绝不是宫女的礼仪,这个宫女也绝未受到进宫时嬷嬷们的管教。
我不禁对她的身份极为好奇,摆摆手轿子停了,我低着头看她道:“你叫做什么?”
她只又屈身行礼并未答话。
‘三’喊道:“放肆,我家主子问你话,你怎得不答。”
她眉目带笑说道:“非是奴婢不答,而是奴婢无名无姓,不知该如何作答~”
她的声音中透着虚弱,好似在病中似的,且她说话极慢,正常人说两句话的时间她只能说一句,字与字之间连带着莫名的音律,就像是在小声娇喘一般。
我问道:“你是玉宁宫鲁香玉的宫女?”
“是~”
我冷哼一声,再不说话,正要举手示意起轿前行,身旁那女子突然嗤嗤一笑,而后羸弱开口:“那桃花酥,是奴婢亲手制作。”
我愣住,瞪大了眼睛看她。
湖中那朵异类晚荷的花瓣上的一滴水珠轻轻掉落湖面,发出叮咚一声脆响。
场面安静至极。
半晌之后,那宫女抬头,与我对视。我心内微微一惊,那是双什么眼睛,以鼻梁为中线,左右两边是一模一样的双眼,内眼角向下微斜,外眼角向上微提,眼珠稍稍扁圆,眼尾狭长似要勾起一般,在她那吊梢斜起的剪水目光中,我仿佛看到了一只晶莹透白的白毛狐狸正眨着那灵动狡黠的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