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唇红齿白,男身女相的少年,都已经有些习惯这样的生活了。
只是每日这么辛劳,他依旧皮肤白嫩,瘦胳膊瘦腿,没有丝毫的壮硕感。
但这打水的技巧,倒是越发炉火纯青了。
打上一大桶水后,杨树不由得想起了自己最崇敬的掌门师伯。
“听说,掌门师伯的启灵,是前所未有的水之力。”
“那对于掌门师伯来说,取水或许只是一个念头的事儿吧?”
杨树将另一个空水桶放入井里,他现在已经从一次打一桶水,变为了可以一次打两桶。
只不过两桶水会给他带来极大的负担。
等到他气喘吁吁地回到小院,却见断腿老人洛河山正静静地坐在椅子上。
杨树一进门,他就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少年杨树一直很怕爷爷,毕竟爷爷的脾气实在是差的有些离谱。因此,感受到爷爷的目光后,他立马缩了缩脖子,怀疑自己今天是不是又哪里做的不对了。
洛河山看着他这种小动作,又觉得气不打一处来。
但今日却只是长叹了一口气,然后道:“把水倒入水缸里,然后滚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杨树点了点头,连忙照做,生怕自己磨磨蹭蹭的话,又惹爷爷不高兴。
倒完水后,他一边在自己的麻衣上擦着手上的水滴,一边快步走到老人身边。
“蹲下,别让我抬头看你。”洛河山没好气道。
杨树连忙照做。
他和洛河山呆在一起的这些日子里,个子倒是都长高了一些。
洛河山看了一眼这个面容清秀,唇红齿白的少年,只觉得这孩子的长相,还是女气了些,这身子板,也瘦弱了些。
就这小肩膀,能担起什么啊。
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老眼昏花,看走了眼。
“有想家吗?”洛河山突然道。
这没头没尾的问句,把杨树给问愣了。
若是寻常问题,他可能不敢回答,但这个问题嘛……..杨树直接点了点头。
墨门,他是想的。
他想念师父,想念师伯。
想念师兄师姐,也馋师伯做的饭菜了。
少年和其他墨门弟子一样,都把墨门当家。
它不仅仅是宗门那么简单,而师父和师伯,也是真正意义上的家人。
关于想家这一点,杨树不会否认,也无法否认。
“想就想,平日里也不敢说!”洛河山抬起带着点老人斑的手臂,用力地拍打了一下杨树的脑袋。
杨树在老人挥手前就胆怯闭眼,但也不躲,结结实实地挨了这一下。
这些时日里,他早就被抽习惯了。
“回去吧,回家看看。”洛河山对杨树道。
少年立刻睁眼,意外的看了一眼老人。
“怎么,给你放个假,你还不乐意了?”洛河山的语气再次暴躁起来。
杨树连忙摇头,不敢说话。
洛河山再次用力地拍了下他的脑袋,他那被封印着的修为,立马就恢复了过来。
同时,他还惊讶的发现,自己的修为居然又提升了。
“走吧,现在就走。你不在,我还觉得省心,看着你就烦。”洛河山说着,控制着木质轮椅往桌子旁而去。
老人闲来无事,便一直在院内编织草鞋。
杨树不知道老人为什么一直在编草鞋,就像他也不知道老人为什么总叫他去打水。
洛河山曾告诉过他,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编草鞋。
这是他的师父教他的。
但这一编吧,就编了这么多年。
他从草鞋堆里,随意地抽出了一双,然后很不耐烦地丢给杨树,道:“换上,然后赶紧滚。”
杨树接过草鞋,愣愣的看了爷爷一眼。
爷爷每天编草鞋,但的确一双都不曾给他过。
杨树换上鞋子,这双被老人随意地从草鞋堆里抽出来的鞋子,居然完全合脚。
换好后,他走了两步,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明显很是开心。
这抹少年干净的笑容,落入洛河山的眼中,只让老人心想:“平日里对他,是不是脾气太差了些?”
“走吧走吧。”老人再次不耐烦地催促。
杨树连忙冲洛河山弯腰鞠躬,道:“爷爷,那…….那我先走了?”
“做事一点不干脆利落,以后的剑也跟人一样软绵绵的,赶紧滚,看着你就烦!”洛河山不由得又大发雷霆。
杨树赶紧落荒而逃,跑出了小院。
只是站在小院外,这个少年还是冲屋内又行一礼,然后才转身离开。
一路上,村民们都和杨树打着招呼,杨树也一一回应。
走出了村子,他才开始御物飞行。
村民们可都不知道,这位平日里老被他们调笑,也老被她们调戏,甚至会有寡妇故意拿自己那磨盘般圆润的丰臀顶两下的少年,其实是个剑修。
“好久没有御物飞行了。”杨树感受着风儿刮过的感觉,心中一阵畅快。
少年看着广阔无垠的蓝天,不知为何,觉得这天,好像也没以前看起来那般的高了。
另一边,在杨树走后,断腿老人洛河山便一动不动,低头看着草鞋堆。
“一个没有脚的残废,编了一辈子鞋。”他呵了一声,也不知道是在感慨什么。
过了大概半个时辰,老人连带着木质轮椅,从小院内消失不见。
他通过腾挪之术,来到了无尽之海的上空,来到了混沌之眼的所在之地。
“还真是不消停啊。”他厌恶地往下看了一眼。
“第九次波动,还是来了。”洛河山眼底里闪过一丝狠厉。
紧接着,他手中出现了一把剑。
一把比寻常的剑要更长,剑身却极其细窄,只有普通长剑一半宽的剑。
这把剑静静地收在剑鞘内,一直在被温养着。
世人皆知,四大神剑之一的洛河山,养剑于剑鞘之内。
他的剑,一生所能出鞘的次数有限。
如今,只剩最后一剑了。
“呵,把老夫都给等烦了。”这个断腿老人喃喃自语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