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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堵门
半小时后,李广西跑进了惠州城,说进城,有点抬举李广西了,以他县城金主的财力还不够置办内城四合院和外城西洋别墅区,他跑进的是紧紧围绕墙根蔓延开的城区,现在俗话叫做“外环”,他的家就在这附近,这仅次于寸土寸金的城墙内的“内环”,一样是繁华地区,甚至更繁华,因为地价低点、人流旺、普通商业更繁荣。
沾满干涸淤泥的皮鞋一踩马路,李广西就看到了不同,他一个半月之前还在惠州,只不过这几周为了选举窝在龙川县城,但就是这短短的一个月,他熟悉的惠州城区大变样了:这个城市如同是竹子开花了,报纸花。
满眼都是印刷品,从贴在墙的纸片到小摊贩到小报摊,全都是印刷品,一眼看去,整条街道就好像一月之间开花了,惠州的报业就好像爆炸了一般在城市各个角落发散开来。
以前报纸摊也常见,但那时他们仅仅是把几种好卖的报纸好像卖纸钱香烛的冥钱摊位那般摞成几堆在地售卖,现在可不是了,他们报摊后面扎了墙一样宽大的竹子架子,无数听过的、没听过的、以前的、新出的、大牌的、不出名报纸亮出头条被夹子夹在面,宛如一只巨大的孔雀开屏。
李广西凑近这熟悉又陌生的展开在报摊后面的“孔雀开屏”看了一眼,面的内容琳琅满目五花八门,这个首府的报纸竟然几乎全是关于几百里外的小城龙川的,这简直是难以想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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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龙川已经有数不清的记者,但一个龙川土鳖绝对没机会看到这么多报纸,龙川只有一个报社一个主编一份本地报纸,还有几份大报纸,因为人口少,小报养不起来。
李广西瞠目结舌的看着满架子的报纸,这就是大城惠州报业繁荣的风范,很快他明白为啥能被一个陌生的惠州农夫认出了:报纸架下面就列着他们八个最强候选人的画像,图下面还在一团墨用白笔写着数字:毫无疑问,那就是赌博的赔率。
只不过今天钟二仔的那张惟妙惟肖的铅笔素描铅印画已经被摊主用红笔打了一个巨大的“红叉”,代表这家伙完蛋了,李广西看看那张还完美无瑕的图片,咽了口恐惧唾沫,的画像肯定已经遍布整个惠州里外,不,是遍布整个帝国,昔日也许会为这名震天下而偷偷庆幸,此刻只是恐惧,刻骨的恐惧。
这时候旁边一个报童脖子里挂着沉甸甸的口袋,从李广西屁股后跳过,他一手挥舞一份不同报纸大声叫喊着都来看都来海京纪闻—选举号外》:《林留名鸦片成瘾、李猛绯闻缠身》;《宋商经济报选举加刊》:《范林辉内幕嗜赌成性、张其结工厂伤残无数》买啦买啦,人无完人、候选人资格危机重重、千万别押了马、血本无归”
“尼玛的我就要头条了吗?”看着报童跳跃着从身边经过,听着他叫卖的噱头,李广西面如死灰,冷汗因为在扒火车的时候流干了,只感觉脸皮一紧一紧的。
“老兄,你有钟二仔那败类彩票吗?我收,一分银一张。就今天啊,我就不要了,别浪费了。”报摊摊主看着在前面游移不定的李广西叫道,他是低着头说的,根本没看客人的脸,光看脚就不是买报纸的模样,这双沾满泥的皮鞋只是来回移动,肯定是惊恐的免费看头条黑体,这种人这两天见多了,不就是手里一大把钟二仔彩票的倒霉蛋吗?心里就巴望着这人是个消息不通的傻蛋,卖给他大把钟二仔彩票,他好赶紧以一角银子卖给掮客,后者会立刻跳火车去龙川兑换皇恩的翁拳光彩票和五角银子。
“没有,我根本不选举”李广西吓了一跳,低了头匆匆离开报摊。
接着他打散了标志性的大分头,头发盖住了前额,让看起来和图片有些差别,然后含着因为紧张而干涩的舌头继续发足狂奔,肚里大叫他们还不来得及来得及”
他大步狂奔起来,昔日熟悉的街道此刻却全然陌生了,在他眼里这些熟悉大街小巷都变成了黑白照片的模样,他好像侵入照片的鬼物,又好像在一个噩梦的街道中游荡,连街道和景色都在和他格格不入、在嘲笑他、在挤压他。
宛如在梦魇中,李广西踉踉跄跄的跑过几个街道,一瞬间眼中的景色从可怕的黑白突然变成了彩色——他看到惠州家墙头吐出来的花树一簇粉红。
“终于到了”李广西忍着站满干涸泥巴的头发擦着前额到发痒、发疼,他死命跺着生疼的脚板咄咄的在马路狂跑。
然而当李广西跑出这条巷子,踩马路,仅仅五米就可以触碰到家拐角的砖墙的刹那,他一腿立在马路,张着嘴愣了刹那,又转身一步迈了,背靠在巷子墙,满头都是冷汗,眼珠吓得乱转。
他家门口竟然围满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