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
江桥仰起脑袋呼了口气,把身体疲劳而生的浊气全都呼了出去,只是眼珠子一直泛酸,怕是只能靠好好的睡上一觉来休息回来。
“你真厉害”江桥这话没有一丝讽意:“总觉得以前在你身边的时候,有些可惜”
“诶?”可芙香歪着脑袋发着不明所以无法接受的单音,傻傻的模样看起来十分有趣。
江桥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他装模作样的扭着脖子,耸动肩膀,释放着自己的疲劳的同时重复起方才说过的话语:“最近好惨啊,这边可冷了,又没什么好东西吃,睡也睡不好,待着真受罪”
可芙香听言,只是“哈”的做了声回应,一头雾水的表情无声的质问着江桥为何要将说过的话再复述一遍。
这人就是这样,江桥明白的,相比起颜平帆的聪慧,这人在贵族家庭里学来的交际礼仪、察言观色的能力实际上都是摆设,说的话只要绕一些对方就会想不明白。
但是,正因为如此。
“我在说这很冷呀”
“我想吃你做的东西”
“我想盖你为我准备的被子”
因为这是没办法的事情,因为不用最简单的话说出来她就听不懂,所以江桥可以抛开自己堆叠起来的辞藻,抛开一切的察言观色,无需考虑什么下一步后一步,以前过去以后未来都无所谓,因为与她的谈话只是现在,所以在这一瞬里,江桥才能像这般的直接将自己的心思说出来。
相比江桥这厚颜无耻还得意洋洋的话语,可芙香则是被那几句话激得面红耳赤,小小的手掌按着自己本就没什么起伏的胸口,如同吞咽什么一般的费劲呼吸。
“忽然间在说什么啊”脸颊上的绯红没有退却的她高声叫嚷起来,巨大的声响差点把耳朵帖在听筒上的江桥震聋,就连她身后站着的看管人员也震得捂起耳朵。
被这么一喊,心情不错的江桥倒也是有气了,直接朝着话筒这喊了起来:“听不懂嘛,用我再说一次吗?”
被迫将听筒拿开的可芙香依旧听得见江桥这喊声,她急忙拍打玻璃板示意对方不要再说了,这才捡起掉在桌上的话筒,深吸了一口气:“你在向我求助吗?”
“是”江桥点头。
“是那个什么事情都想自己独立完成的你在向我求助吗?”可芙香补充了些感觉没什么意义的形容词。
“是”江桥点头
“为什么找我?”如同明知故问,江桥则任由这身体去回答:“因为只有你做得到”
“为什么这么认为”
“直觉?或者是什么东西吧…”
要解释起来肯定是有理由的,光是三浦都看望不了的人她却见得到这点,就已经算是一个确切的证据了,只是江桥却不想举证,无论什么样的证据在此刻都不如一句“我就想相信你”来得有用。
可芙香用力点头的姿态看起来十分可爱,从她胸前跳出的银色项链也十分好看,只是下方挂着的这东西看起来像是一个假装成怀表的圆形小盒,有一些诡异。
但这并不影响两人之间的约定。
然后,在这天的下午,江桥便因为证据不足而无罪释放了。
前几日审完江桥后,局长要请左多吃上一顿,虽说是重击六组的分组长,但毕竟局长年长,又是现在自己挂靠组织里的领导人,左多也得给他点脸面。
局长还算是个藏得住事的人,直到左多问他为何心神不宁的时候,他纠结再三,才这般问道:“左组长是不是与那江桥认识?”
左多听言,一副了然于心的模样,自顾自的喝着饮料:“以前做任务的时候见过”
局长听得他这么说,这是‘哦’了一声表示自己清楚,眉头却皱得更深。
“老哥怕是不止要问这个问题吧?”左多见他这般,便露出与人打交道时的营业式笑容来:“有话不妨直说”
有事在心的局长听得左多应许,便将问题抛了出来:“你觉得,江桥应该怎么处理比较好”
左多摇头:“这不该问我吧,我虽说是副局长,但您是局长,您说了算的事问我也没什么意义”
“我怕我的处置和你的任务冲突呀”局长倒也是直言不讳。
左多听言,沉默片刻,抽出一旁的纸帕,擦去溅在自己手上的饮料。
“你对江桥来到依底安后干过的事情了解多少?”左多问。
“以前的不敢说,来到依底安的事情我基本清楚,包括他和‘破和’的矛盾”局长答。
沉默。
“我的任务,与‘明宫’有些许联系”左多歪起脑袋,眯着眼睛笑道:“只要能给‘明宫’添乱的,都对我的任务有帮助”
“这么说,你明白了吗?”
语音语调里如同编码了阴森白骨的图像,局长光是听着便觉着鸡皮疙瘩起了一身。他点头,只顾把已经凉了不少的饭往嘴里塞,左多见状,哈哈笑起,给他和自己又多点了杯饮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