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白洁端这个木盆走了过来,这附近大概有溪流,她打了满满的一盆清水。来到近前,她放下木盆,取了一条有些发黑的毛巾浸湿,然后又拧干,不好意思地说道:“少爷别嫌弃,我们家只有这条件了……”
“不会。”第五听云摇头说道,然后接过毛巾,自己擦起脸来。虽然白洁几次要夺过毛巾替他擦脸,可都被他躲开。
“来,洁儿。”
等到第五听云擦完脸,白易兵拉过白洁,两人一起跪了下来。
“大伯你们这是干什么?”
第五听云赶紧扔掉毛巾,坐过去就要扶起二人。
但白易兵制止了第五听云,说道:“老爷当年收留我们爷孙二人,已是大恩,蝼蚁小人,实无以为报。昨天少爷又拼命搭救,让洁儿逃脱虎口,这恩情,老头子我更不知道能够为少爷做些什么了。”
说着白易兵就要下拜,第五听云哪肯受他一拜,赶紧扶住白易兵的双臂,道:“大伯,即便没有洁儿这事,我和赵登科也是仇人见面,不得不打的。赵家和第五族之间的恩怨,由来已久,这一点大伯比我还清楚吧。”
“话虽如此,但……”
白易兵话没说完,第五听云直接打断,说道:“没什么但是,若是我在深山里落难,大伯您难道不会舍命相救吗?”
“那不一样,少爷是少爷,老头子只是个奴才。”
“没什么少爷,我早已不是什么少爷,大伯快快请起。”第五听云开始用力,想要托起白易兵。
可白易兵依旧不起,继续说道:“老爷少爷的恩情,老头子人微力薄,只能谨记在心。不过,老头还有一事相求于少爷,希望少爷能够答应。”
“大伯你说。”
“孙女洁儿是我们白家唯一的一棵苗子,她爹娘死得早,生来命苦。”白易兵抚摸着白洁的头,恳求道,“眼看着她就要长大成人,可当今世道,老头子我连饭都喂不饱她,更别谈保护她了。所以,还请少爷看在老奴的份上,收洁儿做个丫鬟剑侍之类的。”
说来说去,白易兵只不过是变着法在报答第五族的恩情罢了。
当然,他不能保护白洁也是实情,白洁长得不差,身为女子,若是家境不行,像赵登科这样强抢的绝对不会是最后一个。可,你不能保护,我也保护不了啊,第五听云叹了一声,回道:“白大伯,不是我不愿意,只是你也看见了,如今我自己生活都还需要进山打猎,刑部也在通缉我,搞不好哪一天就横死了。小洁她跟着我只会吃更多苦啊!”
“那也总比跟着老头我在山里等死强啊……”白易兵摸了摸自己的腿,看来这一次赵登科的到来确实把他吓到了。
“爷爷~”白洁的眼里涌出了泪水,也不知道是被白易兵消极的情绪影响了,还是因为第五听云拒绝收她做剑侍丫鬟而感到伤心。
“大伯,您先起来。”
这一次第五听云不顾白易兵反抗,强行用力把他扶着坐了起来。
“可怜我的闺女啊。”白易兵捋顺白洁的长发,又擦了擦白洁的泪水。白洁蹲在边上,挽着白易兵的手臂,一个劲地叫着爷爷。
这幅场景看得第五听云一阵心酸,差一点就心软下来答应了。可正如他自己所言,他现在连自己的基本生活和安全都无法保证,又怎么能让白洁跟着自己呢?
“白大伯,赵登科不会死心的,要不你们这段时间先去我那茅屋避避,等过个十天半个月再回来?”第五听云不忍再拒绝,只好岔开话题。
白易兵已知第五听云心思,自然也不好再三请求,顺着这话题就接了下去:“也好。”
然后谁也不提“剑侍丫鬟”一事,白易兵也当从未说过似的。只是在接下来的几天,他时常发愣,望着自己的孙女连连摇头,唉声叹气的。
当天下午,白易兵爷孙俩就收拾了东西,跟着第五听云到了山另一边的半坡上。第五听云的茅屋就选在半坡的一处平地,屋旁边是一条从山顶流下来的潺潺溪水,屋前是一处密林,林子连着一个陡坡,一般猛兽倒很难上到这里来。
本来第五听云只是随意搭了个草棚,作临时栖身之用,反正他在南蜀山外也呆不了多久。哪想到现在又多了两个人,再住草棚又挤又不安全,于是三个人互帮互助,就地取材,砍来不少粗圆木。白易兵除了打猎有一手,还是个木工,就这样搭起了一间小木屋。
虽是小木屋,但比之前那个茅屋(草棚)要大多了。
起码现在住三个人也不显得太拥挤。
“搞定!”当第五听云为木屋屋顶铺上最后一丛茅草时,已经是三天之后了。山里没法烧瓦,他们只能多铺几层茅草防雨。白易兵爷孙俩还在屋旁垦了一块荒地,从山里移栽了一些野菜,这些第五听云可不会。
看着白洁跟着白易兵垦地,第五听云突地升起了一股温馨之感,他想起了父亲,想起了母亲,想起了弟弟。
什么时候我们一家才能团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