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自语了两三句,他竟完全把何月明后面的话抛在脑后。一心想要摆脱“废物”称号的他,竟视血煞盟武者的弊端为无物,他扔下何月明给的那本书册,转身就朝外跑去。
第五听云的动作之快,饶是何月明也没反应过来。等到何月明回过神时,第五听云竟已经拉开了门,情急之下,何月明元力运转,喝道:“不行!你不能回去!”
砰!
一股巨力传来,直接将门重新关上。
第五听云怔在当地,他没想到何月明突然间会发这么大的火。他惊诧之余,更被刚才那股巨力给镇住了。他知道何月明的境界已达灵玄,元力激荡而出隔空发力关上房门,这种力量不正是他所渴求的吗?
所以,他一时间竟愣住了。
吱呀。
就在这时,门却又开了。
有人从外面推开了门。
“据我所知,贵校没有强留人在校的权力吧?”
门彻底打开了,第五听云看过去,又看见了那对有些奇怪的母女。雨还在下,所以她俩撑着的那把大伞还没有放下。
“你是谁?”何月明冷声问道。
“我是一名即将把孩子托付给贵校的家长。”母亲微笑着,她的笑那么自然,那么温暖。
母女俩没有走进屋来,豆大的雨滴打在伞面发出嗒嗒的声音。
“这不关你事。”听到对方是家长,何月明的语气稍微好了些。
“根据你们学校管理章程第十二节所述,学院不得干涉学员私生活,学员在校期间,只要于学院声誉无损,有完整的人身自由权利。”小女孩眨着眼睛,笑眯眯地说道。
第五听云一听,更觉奇怪,这是南蜀学院的管理章程,他闲来无事也曾翻看过,对其中的条款有些熟悉。但若要他像这小女孩一样背诵出来,恐怕还是不行的。
更何况,这小女孩还并不是南蜀学院的学员!
“可有此条?”等小女孩说完,那母亲问道。
何月明点头不语。
“那么你就该让他走。”母亲温和说道。
何月明截然道:“不行!”
母亲问:“即使违背学院章程,也不让他走?”
何月明回道:“是!”
“为什么?”
对啊,为什么,这时候就连第五听云也很想知道为什么了。所以他转过身看着何月明,等待着她的答案。
“因为……因为……”何月明一时语塞,眼神四处乱扫,不知道怎么回答。可当她眼光扫到桌上的那茶杯时,她抬头说道,“因为这是他父亲的要求!”
“第五听云,你父亲确实来过。”何月明看着第五听云,说道,“这本书就是他送来的。”她指着桌上的书册,续道:“你知道他为什么不去看你吗?他并不是对你失望了,他是怕看到你后不能忍住带你回家的念头,他不想你在外受欺负受侮辱,可他也知道你自尊心强,就这样带你回去只会让你更加受人侮辱,更加抬不起头。”
听到这里,第五听云的眼眶里已经泛起了泪光。
“他并没有放弃你,也没什么不能对你说的,这本书就是例证!”何月明用力拍了拍桌上的书,似乎也有些生气了,“学不学随你,你父亲没让我告诉你这些,我只是不想你们父子俩隔阂日深。”
话已经说到这份儿了,第五听云还能怎么样呢?此时此刻再回想以前父亲对自己的好,他突然觉得自己刚才有那些想法简直是不可饶恕。他本身是个果断的人,想通之后便走过去收起书册,默默地朝外走去。
出门后,他加了一句:“老师,我回宿舍了。”然后便揣好书册,扎进雨幕中去了。
何月明这次并不阻拦,因为她知道短时间内第五听云不会回家了。
她做了第五听云快三年的老师,对第五听云的性格早已摸熟。既然他已经相信了自己的话,那么以他的脾气,不练出点什么名堂来是决计不会回去找他父亲的,这一点何月明十分肯定。只要对这一点肯定,那么她的目的自然也就达到了。
第五听云走了。
可那母女俩竟还撑着伞静静站在门外。
“你为什么骗他?”看着消失在雨中的背影,母亲转过身,面对着何月明问道。
“啊?”何月明故作不懂。
“你的话里漏洞太多,若不是他情绪在短时间内经历了几次大的起落,他决计不会相信你的话的。”母亲蹙着眉,似乎很是不理解。
何月明面色肃然,但她并没有反驳。
“第五贤庄要出大事了?”母亲的视线再次投到茫茫雨中,可她却陡然间问出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
这一下,何月明脸色大变,她不再顾及自己理当为人师表的模样,喝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第五听云刚才的话都不假,可你知道本来应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第五族,为何现在沦落到只偏守着这帝国南部的一座小城吗?”母亲并没回答何月明的问题,反而自问自答起来,“一是因为功高盖主、权势太大,连始皇都忌他三分,这样的家族你让新登基的皇帝怎么能够放心得下?二则是因为那血煞盟了,据传血煞盟的作为都不能算光明正大,夺得大典之后的始皇当然想要抹去这曾经不光彩的东西。”
“所以,第五家族现在才被削至城主?”何月明竟被对方的话给吸引了去。
那母亲翦水双眸微眯着,道:“第五威在帝国中还是官居要职的,到了第五威的儿子,第五威死后帝国就以各种莫须有的罪名将第五族几加贬黜。到了第三、第四任族长,帝国高层更有将第五族从史上除名的打算,好在第四任族长,也就是第五听云父亲的爷爷,他得到消息后在帝国之前请求解甲还乡,第五族的所有势力全部遣散,这才让皇帝免了杀心。”
“可怜第五族四世忠烈,尤其是第五威和其儿子,为帝国立下赫赫战功,结果却遭到帝国这般冷遇!”说至此时,那母亲的脸上竟罕见地露出了一些愠怒。
听完这些,何月明才猛然清醒过来,厉声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早说过,”母亲含笑转身,牵着小女孩的手走进了雨里,“我只是一个即将把孩子托付给贵校的家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