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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凤站出来了,一言不发,跟上来了。
“算我一个。”
“算我一个。”
“算我一个。”
一个人的冲动有时候会有很强的感染作用,集合的四十余名队员,陆续地站起身来。余罪抱拳,深深一鞠,扭头就走,背后跟着一群,一下子涌出了院子。那两位督察相视凛然,没想到这里心这么齐。两人倒吸了一口凉气,暗自庆幸没有触了众怒。而楼上刚刚发现不对的魏局长大声吆喝着:“嗨,干什么?都回来。”
不少人回头看了眼,根本没理他。直涌出大院,魏局长嚷着门口的分局警员拦住。还在现场的十几位警察手牵手拉着人墙,余罪一行奔上来时,当头一位喊着:“喂喂,兄弟,都吃这碗饭的,重案队已经接手了,你们别激动。”
“哼,你拦得住吗?”余罪脚步不停,手直指要害,那说话的警员猛地发现皮带被抽了,裤子将落的一刹那,他忙不迭地伸手提着。一列人墙霎时瓦解,四十多名队员冲过防线,走了。
十几名分局警员傻眼了,哭笑不得了,不过也有位年纪稍大点的道了句:“能遇上这么够意思的兄弟们不容易,让他们去吧,这次咱们分局办得不地道啊,明摆着就是有人作恶,还打压自己人。”
“老吴,你省省吧,臭嘴。”有位劝了句,其余齐齐闭嘴了,只有向分局长汇报没拦住人的在说话。
队里分局长一看两位督察都被钉在会议室了,吓坏了,忙不迭地赔着不是,回头奔上楼,拍着桌子开训刘星星:“老刘,你看看,你带的一群什么队员?居然无视上级,脱离指挥……我命令,马上把他们集合起来,让他们全部归队。”
“呵呵,魏局,您不刚宣布我停职检查了吗?我拿什么指挥。”刘星星摸着发少额亮的脑袋,苦笑着道。不过魏长河被气得暴跳而走时,他又感觉到了一丝快意,坐在办公室里,对着询问他的两位同行,哈哈哈地笑了起来……
此时因为一位警察遇刺,市局刚刚启动了应急预案,调派重案队警员协同杏花分局彻查本案。可不料命令刚刚成文,便接到了重案队上报的消息,事发单位坞城路街(路)面犯罪侦查大队全体队员抗命,脱离指挥。
据说,当时市局局长就摔了电话,命令全体督察照单抓人,在编警员一律缴回警证,禁闭反省;临时协警,就地开除……
“哦,万戈,什么事?”
车上的许平秋接着老部下邵万戈的电话,此行长途刚走了二百公里,一听电话,他示意着司机靠边停车,可已经走到了高速上,不得已,只能到下一出口了。他听着事由,奇怪地问着:“消息确定?谁下的命令?”
“没错,王少峰局长现在都快疯了,反扒队集体抗命,市督察全体出动,还在警务通手机上发了通报,凡坞城路街(路)面侦查大队要求协查的案情,一律上报。”电话里邵万戈道,是一种很怪异的口吻。
“那伤员呢?”
“伤的是二冬,被捅了两刀,还没下手术台,不过应该没有生命危险……另外两人受了轻伤,据我目前掌握的情况,他们是在押解一个盗窃嫌疑人时被袭击的。详细情况没法往下查,反扒队就剩一个队长了。”
“好,这种案子得速战速决,马上集中精力抓捕脱逃的嫌疑人……对了,他们几个有什么情况,随时向我汇报。好的,谢谢你啊,万戈。”
许平秋挂了电话,司机提醒着,离下一出口不到三十公里了,是不是折回去。许平秋想了想,直接命令折回去,司机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他听到了许平秋一直在喃喃着:“唉,有人出昏招,少峰还应了步臭棋,要出事了,要出事了……”
出什么事呢?他无从知道,可他总有一种心神不宁的感觉,这种感觉像毒蛇一样蔓延在心里,当他觉得扑朔迷离,无从下手的时候,他突然想起,自己漏了一个很重要的人物。他赶紧拨着余罪的电话。
可惜,已经打不通了,服务员机械的声音在回应着: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拔。
邵万戈挂了电话时,正看到了绿灯亮起,他赶紧地奔上前去。
豆晓波来了,搀着脑袋缠了几圈绷带的鼠标,可怜兮兮地站在门口,张猛和熊剑飞来了,两人咬得牙齿咯咯直响;骆家龙来了,吴光宇来了,都眼巴巴站在手术室门口等着。邵万戈被这个场面惊了一下,他能理解那群红了眼的小后生能干出点什么来,这点是他最欣赏的,只是让他奇怪的是,平时一张臭嘴不招人待见的李二冬,居然能让一拨人这么上心,起码二队的都是扔下手头的案子来的。
警察这个特殊集体让同事,特别是经常面对危险的同事之间有一种近乎血脉亲情的感情,简单来说就是兄弟相称,胜似兄弟。
一会儿孙羿也来了,后面还跟着周文涓,两人奔得气喘吁吁,平时不多话的周文涓焦急地问着:“邵队长,我们同学呢?”
“刚出来,去吧。”邵万戈扬扬头,他身边带着的队员眼睛里闪着羡慕,有一位手捅了捅队长,示意着楼下方向。邵万戈顿住了,是解冰,他踌躇着,不知道为什么没有上来。
这边众人忐忑不安地等着,医生一出来就拉着问怎么样。医生说问题不大,就是失血过多,众人终于将提到喉咙的心给放回肚子了,张猛揪着还缠着绷带的鼠标训着:“啊,你他妈干什么吃喝去了,怎么就捅了二冬两刀?”
“就是啊,好歹你也替二冬挡一刀啊。”熊剑飞火冒三丈地骂着。
孙羿一看虚弱的二冬,也是怒不可遏,直指着鼠标骂着:“这王八蛋从来就贪生怕死,一出事他跑得比谁都快。”
“哦哟,我冤啊。”鼠标捧着自己差点被打爆的脑袋,痛不欲生地道,“下车就有人给了我一板砖,一砖就把我拍地上了,七八个人呢……哥就能当贱人,可当不了超人啊。”
没人理他,都护着重伤员呢,李二冬喃喃地说着“谢谢”,他看到了同学,看到了一块的兄弟,像是生死轮回了一番,他是那么的高兴,对着离他最近的周文涓笑着,周文涓握着他的手,也笑着安慰他。
床车停了,邵万戈踱到了床前,众人从来没有见过邵队长如此温和的表情,如此和蔼地看着一个人,李二冬在喃喃地虚弱地道:“邵队长……”
他也许想说自己并没有丢脸,也许想澄清他并不是因为胆小而不愿意待在二队,也许想说,反扒队比他们刑警队还危险。邵万戈没有说话,双手并拢,在打着战术手语,那是突击和抓捕时才会用到的,在场的大多数都读懂了。
很简单:兄弟,保重!
一刹那间,两行热泪从李二冬的眼睛里溢出来。他嘴角抽动了,周文涓默默地为他抹去了泪。邵队长摆摆手,让送进病房,不过他却一把抓住了鼠标,两位队员一左一右挟着,鼠标抽泣着,抹着泪,委屈道:“凭什么呀,凭什么怨我呢?早知道这么憋屈,我就自己捅自己一刀得了……你拉我干吗?我看二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