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的妈妈把两兄弟按在床上,甩着鞋底朝屁股上猛抽,二少趴在床上鬼哭狼嚎。孩子的爸爸把行李中的东西一件件倒在床上,嘴里一边骂骂咧咧着,一边用纸巾把被汤汁浸湿的衣物擦干净。
这一场家教持续了十几分钟终于停息,二少经过一番毒打之后,终于偃旗息鼓不再吵闹,车厢里有了难得的一刻安宁。两位挨了揍的仁兄坐在床上,两只眼睛仍咕噜噜地乱转,心情似乎并没有因为刚才的暴揍而受影响。看来也是久经考验的战士,这样的阵仗不止经历过一次两次。
梓杨看了看苏睿,两人一起苦笑,经过他们这一闹,终于睡意全无。
倒是下铺那位胖弥勒,呼噜一直打个不停,刚才两个熊孩子嚎的跟救护车一样,竟然也没把他惊醒。
在逼仄的铺位上躺了半天,梓杨觉得浑身酸痛,本来想下去走走,发现狭窄的过道里被小夫妻一家四口塞满,根本没有落脚的地儿,只得作罢。
就这么在迷迷糊糊、半睡半醒中,终于熬到天亮。
起身看下铺,那对小夫妻已经失去了影踪,只剩下中年妇女和两位小霸王。看来是乘务员查票的时候把他们给送回了他们应该呆的地方了。
那位胖弥勒正坐在床边抱着一个大瓷缸呼噜噜地喝茶,看样子精神饱满,睡得不错。
苏睿也醒了,坐起身来把散乱的头发别在一起,从包里拿出牙刷和牙膏下床,准备去洗漱。
苏睿坐在下铺的床沿上低身穿鞋,圆领衬衫里雪白丰满的酥胸半隐半露。那个胖弥勒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手僵在空中连茶水也忘了喝。
“嘭”地一声梓杨从天而降,两脚跺在胖弥勒的床上,把他吓得一抖,茶缸里的水泼洒出来,将前襟溅湿一片。
“走吧,等会我们去餐车吃点早饭,想吃点什么?”梓杨站在苏睿面前,屁GU正好对着胖弥勒的脸。
“哦,没什么胃口,等会帮我叫碗粥吧。”苏睿抬头说道。
两人洗漱完毕,一路跋山涉水,翻过崇山峻岭,穿过丛丛人群,好不容易抵达餐车的位置,却发现里面也坐满了人,无奈只下只得买了两包面包、两瓶水往回走。
又是经过一番艰苦跋涉,回到自己的车厢时,发现两位小夫妻又奇迹般的出现了。
原来早上查票的时候,两人机智地在厕所里藏了起来,躲过了乘务员的查票。正所谓上有政策下有对策,群众的智慧永远是无穷的。
苏睿和梓杨相视苦笑,这个时候两人都不想再爬到上铺去窝在那里受罪,只好在过道里找了个空座,两人轮流坐着,无言地看着窗外不断穿梭而过的景色,耳中塞满了尘世间的嘈杂喧嚣。
火车过了一站又一站,两人在过道里坐了一会儿,终于有些无聊。又跑到两节车厢的中间站了一会儿,这里虽然没有坐的地方,但是空间比较大,还可以站在那里一起聊聊天。但是不管走到哪里,四周总归是塞满了人。
这些形形色色的人等,脸上大都没有表情,绝大多数时候,人们的眼神都在漠然地瞧着窗外,在火车疾奔的方向,总有一站是他们要下去的地方,那里有他们的生活,有他们的希望。
临近中午的时候,梓杨终于在餐车上觅得了两个空位,两个人叫了两份餐饭,慢慢地品尝了半天——不是不舍得,实在是太难吃。梓杨都有点后悔花这冤枉钱。
本来梓杨还想在餐车上多坐一会儿,但是苏睿实在不忍心看着周围站着的人“谴责”式的目光。梓杨只好站起身来跟着苏睿回自己的车厢。
走到在两节车厢之间的衔接处,火车突然一个急刹,车身一晃,苏睿没站稳身子一个趔趄,梓杨急忙抱住她,两人贴着车厢紧紧地挨在一起,梓杨趁势在苏睿雪白的脖颈间轻轻一吻。
列车停顿了一下,又缓缓地开启,车身重归平稳。苏睿把梓杨推开,脸上浮现一丝红晕,低声道:“神经!”
梓杨意识到自己的动作有些突兀,低着头羞愧地走在前面。苏睿跟在他后面,不依不饶地用手指捅了下他的腰,轻声嗔怪道:“当着这么多人……”
回到车厢的时候,发现苏睿下铺的那老中少“三代五杰”已经不见了,铺位上坐着一个戴着眼镜的斯文中年人,手里正捧着一本书用心钻研,看到两人进来,斯文中年人把眼镜扶了一下,镜片后的眼神像是两道X光线一般,把苏睿上上下下扫描了一遍。
“你好”苏睿客气地打了声招呼,准备攀登到上铺去。
斯文中年人点了点头,站起身来,用研究的眼光,从后面仔细地观察着苏睿攀到上铺。
梓杨忍不住想笑,“十个眼镜九个坏,还有一个是变态”,这话果然是有道理的,古人诚不我欺。
昨晚被“五杰”折腾了一晚上都没睡好,现在换了个安静的斯文败类,梓杨心中暗自庆幸,两人终于可以抓紧时间休息一下了。
一觉醒来已经临近傍晚,天气炎热,苏睿脑门上冒出一层细汗。背包里几件换洗的衣服被“二少”的魔爪玷污过,苏睿一想到二少挂着两条青鼻涕的那副“尊荣”,身上忍不住一层鸡皮疙瘩,打算下车就扔掉不要了。
好在夹层里还有几件干净的内衣,苏睿拿出来准备到卫生间里去换一下。
刚一下床,斯文中年像是被电触着了一样,嗖地站了起来,伸出手来说道,“你好!”
如果这是对中午苏睿打招呼的回应的话,那这反射弧也太长了。苏睿微笑着对他说道:“你好!”脸上带着歉意举了举手中的背包,示意自己不方便握手,绕开他往过道里走去。
那斯文中年下半身坐在床上,上半身扭成麻花,以一种违反人类生理构造的角度探了出去,怔怔地瞅着苏睿的背影,直到她在过道尽头消失才把身子收了回来,脸上一副怅然若失的表情。
梓杨躺在上铺,用床单捂住嘴巴,抑制不住地狂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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