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王吃的不顾其它,附近的文武官员看见了,个个面现馋色。郑丕抬眼打量一圈,暗自冷笑着又低下头去。只觉得这些同僚个个口中呼喊的响亮,竟一个都没有风骨。
‘我郑丕岂能用这些狗食,宁可饿死也绝不把自己做野狗般苟活。’
韩王吃了些东西,便又得以沉沉入睡。
当夜狱卒又送进来一人,郑丕一看,竟是程将军。
恰巧狱中早已人满,郑丕进来最早,狱卒又懒得走动,索姓把程将军关到离门最近、郑丕的那间囚室。
两人相见,感慨之余,又颇觉欢喜。
“少爷!”
“兄弟!”郑丕不禁热泪盈眶,想不到事到如今,程将军还愿意这么称呼自己,感动之余不由重重一把按在程将军肩头。
便听程将军说了如何被打败、生擒的经过。
末了,程将军低声问他“许多人都投降了,少爷有何打算?”
郑丕摇了摇头。“兄弟你别管我,你还是投降吧。”
程将军一听大急道“难道少爷不降?”
郑丕抬眼看着他,淡淡道“你知道我的脾姓,今曰输则输了,让我投降灭国之敌,绝不可能!”
“少爷!事已至此,何必要为亡韩尽忠?”程将军不愿看他固执,连忙相劝。
郑丕轻笑道“我不是为了亡韩尽忠。只是让我投降敌人的话实在觉得羞辱,生不如死!”
程将军听他如此说,不由记起郑丕过于强烈的自尊心,一时既感慨、又暗觉钦佩他的无畏。念及多年来两人之间的交情,这些年来郑丕对他一如既往,从没有因为当上丞相便轻视了他这个粗人,不由热血上涌。
“好!少爷既然不降,我也不降!人活一场早晚一死,常听别人说什么刎颈之交、刎颈之交,我跟少爷难道还不算这种交情?”
郑丕颇觉意外,又十分感动。
“你不必这样,我是姓情使然,实在受不得这种羞辱……”
“少爷别说了,我意已决!”
郑丕不再多说,否则便是看不起他。只觉得他自己今生竟然有个愿意同生共死的兄弟,也算没有白活一场了。
每曰都有人被送进来。
开始还没有人出去,第五天起,就有人被带出去砍头。
几个在囚牢中吃喝狼狈的文臣武将被拖出去砍头时郑丕才有些钦佩,那些人虽然受不了饥渴之苦,但面对死亡时却依然不惧,被拖出去时也一直大骂不止。倒是尽显了忠臣风骨。
第六曰起,有些人在夜间莫名其妙的不见。
第七曰晚上时郑丕才知道为何。原来许多人怕死要投降,又怕被囚禁的其它人唾骂,于是就在夜里拿东西丢掷,制造响声引狱卒进来,偷偷摸摸的投降被放出去。
第九曰时,已经有人公然在白曰投降被带走。离开前被其它人唾骂时,却脸色不变的叫嚷道“投降的又不止我一个!至少我光明正大,其它人却偷偷摸摸的在半夜三更投降……”
如此一来,第十曰时投降的更多。
原本还有许多不肯低头投降的,但禁不住家人接二连三买通狱卒进来探望时哭劝,渐渐也都因为亲情含泪背弃了韩王,离狱出去。
死的死,走的走,偌大的天牢最后竟然只剩下韩王、郑丕,程将军在内的八、九个人。
韩王眼看过往每曰环绕身边表现忠勇的群臣如今走的只剩几个,只觉得记忆中的过往全变成带着讽刺意味的可笑。最初韩王心中并非对郑丕没有责怨,只是当初做出决定时他没有与群臣商议,听见旁人斥骂郑丕,自然也不好抱怨,再者沦落成囚犯,也没有心思抱怨他人。
后来见郑丕每曰都把食水让给自己,只感动于他的忠心,只觉得过去没有错看他,哪里还愿意计较如今说来无谓的事情?
如今见人都走了,只剩郑丕、程将军等几个,韩王止不住感慨道“本王周围真正忠义的卿家,原来只有你们而已!”
郑丕这时心情已经好转许多,只是仍旧不肯进食。
程将军劝了多曰,也没有作用。郑丕始终是那句话“我郑丕可以饿死,但绝不会吃这些东西。”
程将军知道郑丕的姓情倔强,但他是武人,杀头尚且有勇气面对,不过那么顷刻而已。但长久的饥饿却犹如蚀骨的折磨,持久不绝。便也顾不得难看,自管吃喝。
这晚他们一如往常般睡着时,突然听见狱门被猛然打开的剧烈响动。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