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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6章 智者借力而行
张胜一走,刘斌鸿立刻跳起来嚷道:“菲菲,平仓吧!”
洛菲瞥了他一眼,淡淡地道:“老总的意思,是坚守。”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吴忠兴厉声喝道:“小刘,如此作为,大逆不道!无论你的决定对错与否,背主擅行,乃是大忌,从此以后你休想在这一行立足。”
刘斌鸿脸色胀红,办公室的气氛又紧张起来。
洛菲看了他们一眼没有说话,她打开交易软件,输入张胜告诉她的密码:“世间安得两全法”,手指在“回车”稍稍悬停了一下,然后打开交易界面,张胜的持仓量赫然显现出来,他已把全部资金都投在了胶合板上,满仓的看空期权。
吴忠兴站在一旁,正好看到这一幕。
桌对面,刘斌鸿焦灼地道:“事到如今,你们还相信老总的判断是正确的么?好运不会一直站在他这一边,做为幕僚,我们要为老板负责,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下地狱!”
洛菲抬眼,用一种有趣的眼神看他,吴忠兴眼中也露出讥讽的笑意。
刘斌鸿见了气不可耐,他抓起杯子狠狠掼在地上,带着一掠劲风冲出了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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桥西开发区,原汇金实业开发公司所在地门口。
这里经由政府出面拍卖招商,已经卖给了一家外地服装企业。街对面的林荫下停着一辆高档房车,张胜开着帕萨特冲到公司门口停下车子,匆匆跑出来,第一眼就注意到了对面的这辆车。
他定了定神,慢慢向对面走去。房车的门开了,一个黑西装的彪形大汉下了车,往门边一站,然后,一身白色休闲体育衫,戴着白色格纹鸭舌帽的徐海生笑吟吟地走了出来,看那样子,就象踏在草坪上,正要玩一场高尔夫。
张胜站住了,两个人隔着马路遥遥相望。
曾几何时,两人曾并肩走在这里。那时,这里是一片空旷;五年之后,两人再度在此重聚,却是敌非友。
两人相视凝望片刻,徐海生悠雅地向车内摆了摆头,向他微微一笑。
张胜深深吸了口气,脸上也露出轻松的笑意,举步走了过去。
“老弟,好久不见了。”徐海生握着他的手,感慨地摇了摇,真情流露地说:“一别经年,物是人非。往昔种种,犹在眼前啊。”
鳄鱼的眼泪没有让张胜动容,他淡淡一笑,问道:“她在哪儿?”
徐海生嗔怪地在他胸口搡了一拳,哈哈大笑起来:“你呀你呀,有异性没人性啊,见了大哥,头一句话就是问你曾经的大嫂,全然不顾我的感受。”
“徐海生,她是我的女人。现在是,将来也是!”
徐海生双眼微微一眯,射出刀锋一般的寒芒,张胜毫不畏惧,勇敢地迎上他的目光。
“哈哈哈哈......,老弟,有江山才有美人。”
“我赤手空拳到今日,已经有了自己的一片江山。”
“是么,”徐海生一扬眉:“很快,它就是我的。”
张胜也笑:“试试看。”
徐海生侧身让开房车入口:“老弟,上车,外边有点热了。”
张胜不慌不忙地掸了掸衣裳,走进车内。
“胜子,”钟情一见他进来,惊喜地叫了一声,攸地起身想扑过来,旁边坐着的两个大汉一按她的肩膀,立即又把她压回了座位。
“徐海生,放开她!”张胜回头厉喝。
徐海生好整以暇地上了车,笑道:“急甚么,我们兄弟见面聊天,女人嘛,还是安安静静地坐在一边不好插嘴为好。”
车门关上了,车内开着冷气。车顶有一盏华丽的宫灯,钟情和两个黑西装大汉坐在顶头的真皮沙发上。两侧,也是极为华丽的意大利真皮沙发,沙发中间是波浪形的鱼缸,里边几条珍贵的红龙正在游动。两排沙发中间是一张水晶茶几,下面是实木地板。
张胜沉住气,在沙发一面坐下,冷笑着看着徐海生。
徐海生坐下,一伸手将摆在身旁鱼缸上边的一台手提电脑打开,画面显示的正是当天的期货走势实况。
张胜看了一眼那惨烈波动的走势,目芒微微一缩。
徐海生看在眼中,嘴边露出一丝耐人寻味的笑意。
“老弟啊,今天坐在这儿,遥想当年,真是如在梦中啊。记得以前,我们常在一起下棋,哦,对了,你下岗后,我们还在你的小饭店门口下过一局。唉,时间真快,变化也真快啊。”
他环顾四周,感慨地说:“那时,无论你我,都不会想到有今时今日的境遇啊。”
张胜冷眼看他,一言不发,不知他到底要耍什么花样。
“来,我们再下一盘。一面喝酒,一面下棋,一面赚钱,哈哈哈......”
徐海生哈哈大笑起来。
旁边那个黑衣保镖走过来单膝跪倒,在鱼缸底部伸手一按,两个抽屉弹了出来。
一瓶路易十三,两只水晶杯放在了桌上,酒斟上,抽屉推回去,下一格是装饰精美的一个木匣,取出来打开。里边是一张用金箔画线的棋牌,棋子由上等和阗白玉籽料制成,洁白莹润,手感温润细腻。
那个保镖麻利地摆好棋子,退到一边去。徐海生向张胜一摆手,笑吟吟地道:“老弟,请。”
张胜正与钟情对望着。钟情是被诳出来的,一出来就被带上了车,她知道对方的目的不在自己,而在张胜。她不知道张胜正在做的一切有多凶险,但是却能感觉得出这对他有多么重要,所以,她忧心忡忡地看着张胜,很怕他不能撑过这一关。
因为听传达室的老胡头说来人是张胜派来找她的,她忙匆匆赶下了楼,所以并没有刻意装扮。她今天的衣着很随意,却显得很年轻,很俊俏。
年过三旬,却如二十可人的女孩,她上身藕色花萼的短衫,下身是蓝色水洗牛仔裤,头发没有烫卷,笔直的秀发束成马尾垂在脑后,腰间扎着皮带,愈发衬托的腰肢纤细柔软,整个人透着一股清新的气息。而那妩媚娇美的脸庞上藏着一抹淡淡的哀愁,那美眸神韵,于清新之中流动一抹成熟的韵味,真是说不出的动人。
张胜向她报以“放心!”的一笑,收回了目光:“请长者先行。”
“呵呵,好!”
徐海生也不客套,“啪”地一声架上了当头炮,张胜立即起马相迎。
一个攻,一个守。
徐海生一直在攻,张胜一直在守。现在是,以前也是。
徐海生说过,平常的习惯和行为,和他的性格有着极大的关系。
性格决定命运,张胜这一辈子,会不会一直被动防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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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了,完了,全完了。”申斋良面色如土地看着盘面。
董舒默然坐在那儿,她知道,张胜已一败涂地,除非最后一刻出现奇迹,可是......那可能么?
今天之后,得重新找份工作了。事实上,这个月的工资也休想再拿得到了。不过,张胜这个老板待她一向不错,要走,也得向张胜告别之后,她不能这么悄然离开。
吴忠兴两眼发直地瞅着盘面,忽然打开抽屉,冲动地开始捡拾自己的东西。
“二位,我......先走一步了。等老总回来,告诉他,老吴走了,我没脸见他。”吴忠兴抱着他的东西,向董舒和洛菲说了一句。
两个人都没说话,吴忠兴叹息一声,低着头走了出去。
“啪!”门的弹簧回抽,把门用力地关上了。
洛菲嘴角一勾,一丝笑意飞快地在她眼中闪过。
她吐了口气,从抽屉里摸出一块巧克力,剥去锡纸,看着节节攀升已经爬到63元高位的现货和约价格,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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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啧啧啧,嗳呀,老弟啊,两年不下,你这棋艺一点进步也没有啊,”徐海生摇头替他惋惜着,逼退老帅,吃掉了他的卧槽马。
“下棋,当如狮子搏兔,一旦窥准目标,就当全力以赴。老弟,你的打法太保守了。”
张胜淡淡一笑:“我做事,向来讲究留有余地,不管对人对己。倾力一击固然痛快,可是一旦错了一步,连力挽狂澜东山再起的机会都没有。”
徐海生早将他的神色看在眼里,张胜神色不宁,一会盯着盘面,一会去看钟情,一会又低头思索下棋的路数,他的心......已经乱了。
徐海生呷了口路易十三,卷起舌尖品味着酒的味道,徐久才如长鲸吸口,一口气咽下,然后展颜一笑:“过度小心,却会坐失良机,最终仍是不免一败。”
他看看腕上金表,离休市时间只有五分钟了。
徐海生露出了胜利的笑容,没有人能在最后五分钟内扭转局势,除非他是神。
这世上也许有神,但张胜绝对不是,这个人不过是一直以来被他玩弄于股掌之上的毛头小子罢了。
“老弟,其实我并不讨厌你,真的。”徐海生正色道:“只是,这世上有许多事,是叫人无可奈何的,即便是我也无可奈何。一枚替你立下大功、为你鞍前马后的棋子,下棋的人总是心存喜欢的,可是如果局势逼他弃子,那他又能如何?”
张胜抬眼,看着期货盘面,一言不发。
徐海生一叹,说道:“我做事,喜欢力压千钧;我做人,喜欢扫清一切障碍。从你入狱那天起,就注定了你只能站在我的对立面,我曾经最喜欢的马前卒,成了我的负累,我没有办法,只能弃子。可是忽然有一天,这被我弃掉的卒子居然起死回生了,而且站在楚河汉界的那一边,掉过头来成为我的威胁,你说我能怎么办?”
盘面还是没有变化,稳稳地站在62、63的价位上,张胜眼神闪烁了一下,只是笑笑。
“你输了!”徐海生移车,“啪”地一声将向张胜的老帅。
盘面的数据停止了变化,定格在62元的价位上,收市了。
“再来一局如何?”
张胜低头摆棋,看不到他的眼神。
徐海生得志意满地一笑:“你已经出局了,从此再没有跟我下棋的资格!”
张胜脸色木然,没有一点表情。
徐海生看着他,忽然忍俊不禁地哈哈大笑:“老弟,做多胶合板的大主力之中就有我一个,你没想到吧?哈哈......”
“胜子,发生什么事了?”一直不敢打扰张胜的钟情看到徐海生得意的狂笑,忍不住焦急地问道。
张胜看着凝固的期货走势画面,半晌,眼光又一格一格的下移,低头注视着凝固在那儿的棋面,眼角微微地跳动着,没有说话。
徐海生微笑道:“小情,张胜已经破产了,一文不名。懂么?他所有的钱都赔光了,自他入股市以来,辛辛苦苦赚了不少钱,现在,全都拱手奉送给了我。”
他脸上的笑脸隐隐狰狞起来:“他现在是个比乞丐还穷的穷光蛋,更糟的是,他还连累了信任他的投资者损失了一大笔钱,那些人都是半黑不白在道上混过的人,这口冤枉气如果咽不下去......”
他又抿了口酒,惬意地享受着:“那时,我的张老弟很可能会在某一天早上,被人发现暴尸于街头。”
“是你害他,是不是?”钟情嘶声大喊,纵身向他扑去,但是马上又被两个保镖拧住手臂,压回座位。
“小情,你真是够死心眼的。”徐海胜就象一个变脸高手,突然脸色一变,一片冷酷无情的萧杀之气。
他伸出手,拍着张胜的脸蛋:“为了这个没出息的家伙?你还想付出到什么时候?自古有云,宁为英雄妾,不做庸人妻,跟着他有什么意思,不如跟着我。”
张胜忽然抬头,目光凌厉地射向徐海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