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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远等人冒着风雪，一路急行。

时间是金钱，时间是生命，这是一句形容词，但在现在，它却是铁一般的事实，因为虎杀口上，整条常州江阴防线上，每分钟，每秒钟，都有奋勇抵抗的战士们在战死。

所有人都知道，自己或许只是一个小人物，根本无力改变这场千古浩劫的走向。

但是，能不能改变是一回事，有没有想过去努力改变，却是另外一回事。

路远知道，这场战争最终取得了胜利，就是因为有无数个他和他身后的这群士兵，那些同样在向着虎杀口迈进的难民，每一个人在冥冥中，在不自觉间做出了全部的努力，最终改变了将被灭族灭国的结局。

一个人的力量是弱小的，但千千万万个一个人汇聚起来的力量，却可以翻天覆地。

气温应该在零下十几度，但每个人身上的衣裳都早已被汗水湿透，被冷空气一激，每个人身上都腾起了阵阵热气，像极了刚出笼的包子。

距离白石镇，足足九十里，他们风雪兼程，终于在上午十点左右，看到了白石镇的影子。

即便是经受过最艰苦训练的路远，也都感到双腿几乎已经不是自己的了，整个人几近虚脱，更别说身后的徐云等人，这些人，几乎是全都拼了老命才走到了这里。

“都歇歇吧，我去探路!”

路远要过一支冲锋枪挂在身上，提着步枪准备前往白石镇，让剩下的人找个避风的地方，原地休息待命，他怕让他们继续赶路一会儿，他们都有可能猝死掉。

“逃兵，我跟你去！”

还有点力气的大狗熊道，现在在防线以外的每一处，都已经是日占区了，他怕路远遇上日军，无论他多么强大，终归双拳难敌四手。

“不用，有些事，人越少越好！”

路远道，一边摸出一个昨晚难民们用米煮熟捏成的饭团啃着，一边走进风雪里。

日军占领了每一处城镇，像是蛛网一般向四周辐射，然后控制周围的乡村，搜刮任何他们能搜刮到的东西，吃穿用的，以及财物。

日本本土根本不可能提供足够的给养支持如此大规模的战争，于是日军全面推行以战养战的策略，除了枪炮武器弹药，几乎所有的东西，都是他们从中国的老百姓手中抢来的。

至于中国老百姓的死活，他们毫不关心——就像是屠夫对猪羊一样，吃肉的人，可不会在乎猪羊的死活。

饭团被冻的像是冰块，路远便咔擦咔擦的将冰块一般的饭团嚼碎然后吞下去，声音听起来像是嚼碎某些生物的骨头。

终归是食物，当饭团下肚，他便又恢复了一些力气。

白石镇近在眼前，在漫天飘落的鹅毛大雪里，破破烂烂的小镇如同鬼蜮一般的寂静。

在路远心里，蒋委员长是个不折不扣的草包，无论是不抵抗的撤离东北，花园口，南京这些惨痛的记忆，都只是在从侧面证明他明明没有却要死撑的军事才能，但不得不承认，蒋委员长的焦土抗战，的确算是一招好棋。

日军想要以战养战，那就什么都不给你留下，看你能撑的了多久！

只是中国人，终归舍不得他们的土地，故土难离，这项计划，最终也沦为了纸上谈兵。

但这战线之外的地方，人口倒是真的逃离的差不多了，日军不得不从更远的地方将给养运输过来，这给了路远实行这次计划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