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并没有继续发动攻击,而是微微扬起下巴看着她,那是一种倨傲的姿态。
她俯下身想要去捡hitler给她的徽章,但十七的高跟鞋却先一步踩在了徽章上。
她的手一抖。
然后她缓缓直起身体,出乎十七意料的是她竟然没有生气,也没有气得发抖什么的,而是用一种很平静很平静的声音说道,“铩羽,今天是我有史以来受到侮辱最多的一天,我希望你明白,我忍受这个是因为你,是因为过去的你,不是现在这连话都不能好好说的特攻队首领。”
铩羽微微皱了皱眉。
她看向十七,她的目光依旧很平静,但眼眸深处却汹涌澎湃着什么情感,这目光仔细看来并不平和,反而有种和铩羽一样的恐怖感觉。
十七不由地后退了一步。
“我跟你说,小姑娘。你想要得到什么的时候首先要学会隐藏自己的真实想法,”她俯身捡起那一半徽章,上面已经染了些尘土,她走到十七面前,将徽章在她脸上擦干净,她一边擦着一边用一种温柔的声音说道,“你这样……呵,姑且称之为率真的表现,只会让人觉得你是条非常不听话的狗。既然你把自己摆在了狗的位置上,就别指望着别人把你当做人。别人不和你计较不是因为他们害怕你,而是因为根本没把你放在眼里,他们敬畏的只是你所代表的人。所以,别再给他丢脸了,行么。”
说完后她拍了拍她的脸,说道,“姑且算我奉告你的。”
“你——”十七的眼里怒火几乎要喷了出来。
“够了。”铩羽喝止了她,“你下去吧,十七。”
“主人!”
铩羽却没再看十七一眼,而是对她伸出手来,说道,“你也变了很多,伊莎贝拉。”
十七低着头默默退了出去,顺便关上了门。
她走到铩羽面前,却没有接住他的手。
“怎么。”铩羽说,“你是嫌我的手丑陋吗?”
铩羽的手原本很好看的,白皙而修长的手指,骨骼分明,而现在满是被灼伤的痕迹,真的只能用丑陋和可怕这样的词汇来形容了。
“不……”她摇了摇头,说道,“我是害怕我承担不了握住你的手所需要的责任。不,那已经不是责任了吧……如果我没有表现出价值来,你连对我伸手都不会吧。”
“这么多年来,”铩羽说道,“你只想和我说这个吗?”
她面上的笑意难以保持,她的声音已经是颤抖的了,“这句话不是该我问你才对吗?”
房间里陷入一片沉默。
过了好一会儿,铩羽说,“推我去阳台上看看吧。”
“……好。”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她推着铩羽的轮椅到了阳台上,估计一般情况下都是十七这样推着他的轮椅吧,她想。
外面是星空,很迷人的星空,记忆中的亚特兰蒂斯帝都就有着很美丽的星空,那里的雨很少见,而且也都不大,所以铩羽永远没打伞的时候……
各式各样的情绪毫无征兆的情况下就涌了出来,连同泪水一起。
那样骄傲的人,那样强大的人,还有那样帅气的人……现在却坐着轮椅,全身被严重的烧伤。
是战争的结果吧。
“其实你不该来的。”不知道铩羽发现她流泪没,其实发没发现都是一样的,即使表面不流泪,他也肯定知道她的心是在哭泣的。
“为什么。”无法做过多思考,此刻只能顺着对方的意思来。
“我不想利用你。”他说,“见到你我会忍不住留下你的。”
“那你可以不利用我。”她说道。
“你的价值太大了。”他说,“而弱点又太明显。”
“你小看我了。”她说道。
“不。我一直知道你是个很厉害的姑娘。”他说。
“是吗。”她问。
“是。”他答。
“你真冷酷。”她轻轻地说道。
于是又是久久的沉默。
星河浩瀚,闪烁着亘古不变的光芒,每处星光闪耀的地方,都寄托着最遥远的梦境,凝固着无数动人的传说。
她侧过头去看铩羽,整个夜晚似乎都在他的瞳仁中,他的轮廓依稀有着昔日的感觉,这让她陷入一种类似于茫然的情绪中。
“……伊莎贝拉?”他低笑着唤醒了她,似未发现她的窘态一样轻轻的笑了笑,“可真正冷酷的是你才对啊。从一开始就是,除了我们,你没将整个世界放在眼里吧。所以即使是现在,你需要做出的选择仅仅是是我、花少,还是君歌或者hitler,而无关人类也无关道义。所以我说,你的弱点很明显。不过这也不是弱点吧。”
“……你不懂。”她无法解释什么,只好这样说道。
“是的,我不懂。”他看着她,她逆着光站着,轮廓被勾勒得清冷,然后他说道,“可是我想要做什么,你应该懂。”
“铩羽,我……”她的话还没说完,就一把被他拉到身边,他的面容扭曲起来,这让他的烧伤更加的可怕。
“伊莎贝拉,我知道无论是帝国还是忠诚其实你都不在意,所以来为了我,看看我现在的模样,为了我去和德弥撒复仇吧,我知道你会接受这个理由的,不是吗?”
“铩羽——”
“我现在只是单单为着帝国而战,心里没有一点私心,所以我把这个复仇的机会统统交给你了,怎么样?”
被紧紧地勒住,几乎难以呼吸,她想要反抗,但又怕弄伤对方……
“铩羽。”身后突兀响起的男声解救了她,“你弄疼她了。”
是花少。
像多年前的那天一样,他解救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