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云河河堤上有窸窸窣窣的巨响传出。众人先是一愣继而大喜:挨千刀的白螣终是怕死,总算送上门来了。
乔蒙尘正困惑,忽觉有白影闪过。定睛一看,有一根几近无色的长虫尾巴,垂在空中的古河道的下水口处。尾巴神经质地抖了几抖,间或折射出一道道炫目的鳞光。河道太高,地面上见尾不见首,不知道这骇人的下半身属于何种怪物所有,这怪物又有多大。不过,目测河道的宽度不低于一架波音777飞机的宽度,而那根尾巴占了河道直径横截面的小三分之一,想来也够吓人的了。
所谓几家欢喜几家愁。翼古翼经等人兴奋莫名,纷纷掏出自己的家伙。看这架势,要不是够不着,早就冲上前去白刀子“黄”刀子出了。
乔蒙尘不明就里,不知道这帮身残志坚的小人儿们欲待如何。咚……又长又大的尾巴已触抵草皮,并留下道道亮晶晶粘呼呼的痕迹,像蜗牛爬过的路线一般。尔后,一颗长着犄角的大脑袋,随着尾巴从云河古道的下水口垂下来。
妈呀!
这段时间乔蒙尘的胆子练得贼大,却也吓得不清。他顾不上肩伤未愈,双脚一动就想转身逃开。
“别害怕,”翼大开拦住他,“看看我们的手段如何!”
说话间,翼经已走过去,面色冷漠地盯着怪物。
这回好歹看仔细了,眼前的怪物应该是条巨蛇。它头上的那一双角,其实应是长在眼睛下方的刺状麟角,只不过麟角很长,不仔细看的话,还以为头上凭空长了一对角;在那张开的血盆大口中,上下两对獠牙闪着幽蓝的光芒;一条黑紫分岔的舌尖,不停地吞吐着,好像在嗅闻四周的味道。
淡青色配上细黄纹的脑袋,估摸着至少有一辆家用轿车之巨。因此,这对像长长的刺一样竖起的麟角,显得非常骇人。蛇身异乎寻常的泛着白色,再配上比汽油桶还粗壮、长度几达八九十米的身体,以及那双深褐色的、没有眼睑的冷眸,更加让人感觉不寒而栗。
花头白身,这就是翼经所说的“白螣”,一种也许是来自另一个维度的飞天蛇。
草云涧深入内陆,四周皆是贫瘠荒芜、瘴气恶云密布的不毛之地。东奔西逃辗转了好多地方,一来到此地,翼经就喜欢上这里绝无仅有的空灵之气,遂决定定居下来,这才触发白螣事件。
几十双满是渴望的小眼神,齐刷刷包围着白螣。无辜的白螣打了个冷战,不堪的往事,一幕幕回忆着,差一点就吓死过去:“万望……口下留情……”
乔蒙尘头皮一楞一楞的,见过麒麟说人话,与妖龙有过对白,甚至同恶鬼一样的冥族有过交集,独独没有遇到会讲话、还以弱者姿态出现的巨型白蛇。
正陷入蛇信是怎样撞击口腔,才能发出声音这样高端的科学猜想时,哐当一声闷响,白螣那巨大的蛇头,终于落在开始痉挛的尾尖上。只是白螣身体太长,头尾重叠在一起了,腰身还高悬在云河道上。
翼大开父子早就按捺不住,也不招呼别人,各挺刀剑双双上去。父子俩个子太小,两相比较,更显出白螣的巨大,以及翼氏一族蚂蚁般的存在。
只在有恃无恐的极端情况下,才会表现出这样一种底气。那么,白螣是有什么把柄捏在小人儿的手中?而翼氏他们又准备如何对待人家,放血剥皮?分而食之?
战栗的巨蛇,放肆的小人儿,还有比这个更狗血的事件吗?
“回来!”翼经发怒了,“你们的记性让狗叼走了?”
这一回,一大一小俩神经病没有反驳,而是老老实实地回到原处。大脑再怎么不受控,最起码的规矩总还要讲的。
光土上面三尺之空,居然有一个身量和奥歧岛翼氏相差不大的光影图腾。细看图腾,獐头鼠目尾巴高高举起,像什么?
对了,一只专以食蛇为生的食毒獴。
这么说,翼氏崇拜的对象居然是……食毒獴。
乔蒙尘不由得盯着小人儿们圆溜溜的屁股,怪得很,远离教化这么些年,几十人的小群体居然没有以草结衣,每个人都穿戴齐全,除了性格冲动,在他们身上,读不出一点山野之人的疲堕。
即使再捂得严实,也有露馅的——翼小开的尾椎骨处,有鼓鼓的东西在左右摇摆,像身上藏有活物。
乔蒙尘疑惑更深,所谓奥歧岛幽者的后代,有没有可能是由食毒獴进化来的?